順王的話恰好從他那根敏感脆弱的神經上碾過,徹底觸怒了他,成王一時沒壓住火氣,和順王動了手。兩人本就都有些微醺,酒意上頭就一發不可收拾,直到茶樓掌櫃派人去請了京兆尹,兩人喝了解酒茶才算消停下來。
但為時已晚,這件事最後還是傳到了昭文帝的耳朵裡。
這事巧的,怕是連話本都不敢這麼寫。沈晚默默地想。
梔初卻還是一臉興奮的樣子,在那裡小聲叨叨:“小姐您是沒看到,最後陛下身邊的總管公公把兩位殿下帶走的場景,那可真是壯觀,茶樓裡裡外外圍的都是人。”
沈晚頗有些哭笑不得:“說得好像你看到了一樣。”
梔初卻回答得理直氣壯:“奴婢是沒看到,但小蘭看到了,這些都是她和奴婢說的。小姐聽了是不是也覺得很精彩?”
沈晚無奈,應和地點了點頭,詢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小蘭都是天剛亮就出府採買,眼下應該過了三四個時辰了。”梔初也不太確定,只是給了個大體的時間。
沈晚點點頭,看了眼開始偏西的太陽,心裡默默算起沈川下職的時間。
而在京都的另一側,雍王府中,陸湛卻已經從安插在昭文帝身邊的探子手裡拿到了確切的訊息。一目十行的掃了兩眼,陸湛忍俊不禁地露出了個笑容。
“你們最近都沒再對成王和順王下手?”他問。
書房裡一眾心腹門客茫然四顧,緊接著齊刷刷地搖頭。陳松林更是捋了捋鬍子,樂顛顛地道:“王爺的親事才是大事,近來我們便都沒安排什麼行動。”
其他人也附和著點頭:“王爺成親了,那成王和順王便不足為懼了。”
揚了揚手裡的信報,陸湛止住他們的話,笑道:“剛得到的訊息,老二和老四被父皇痛斥了一頓,禁足一個月。”
有人迅速反應過來:“是因為早晨的那件事?”
陸湛沒說話,只是將信報遞給了他們。一圈人圍著那一張小小的宣紙,都聚精會神、一字一頓地讀起來,生怕會錯過什麼重要的字眼。片刻後,有人喃喃重複了一遍信報中昭文帝訓斥時說的話——
“私下動作不斷,當街大打出手,身為親王,你二人成何體統?不要以為你們蠅營狗茍的小動作朕都不知道,朕不過是想看看你們能做到什麼地步,卻沒想到你們連湛兒的婚事都想破壞!真是太讓朕失望了!”
讀完這句話,這人頗為疑惑道:“陛下不會是以為成王和順王是故意的吧?”
他話音落下,屋裡頓時響起了一陣壓抑不住的笑聲。
在場的都是雍王一派最為忠誠的心腹,不少人都清楚陸湛的婚事具體是怎麼得來的。但他們都只以為那場沙子變龍、受命於天的戲碼只是讓陸湛在不被懷疑的情況下娶到心儀的人,卻沒想到後續還能給成王和順王來一次不小的打擊。
加上昭文帝為了補償賜下來的暗衛和珍寶,當真是一箭三雕了。
“看來陛下是徹底信了,不然也不會草木皆兵到這個地步,那成王和順王要是真想搞破壞的話又何必親自動手?”一人感嘆。
陳松林點頭接話:“不過也幸好殿下一直是副不爭不搶的態度,陛下才能如此輕易信了。”
這些靠腦子吃飯的謀士議事的時候向來沒沈川插話的機會,他倒是不知道陸湛為了求賜婚時耍了心機演了戲,雖然不太清楚昭文帝究竟是信了什麼,但順王和成王被罰到底是件好事,見眾人笑他便也跟著樂呵呵地傻笑。
陸湛偏頭一掃便瞧見他這幅憨傻的神態,失笑地問道:“沈副將笑什麼?”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沈川的身上。沈川一呆,卻仍是下意識答了話:“陛下這不是厭棄了成王和順王了麼,屬下這是在為王爺高興。”
陸湛嘆了口氣,對沈川的糊塗勁兒有了新的認識,但片刻後他又笑了起來:“那看來咱們笑的不是一件事,我倒是覺得,沈小姐當真是本王的貴人。”
知道內情的人都跟著笑了起來,只留下沈川一頭霧水地在那裡摸不到頭腦——
上一次他被陸湛當眾點名也是在議事的時候,後來壽宴賜婚的事情一出,沈川才反應過來是他當時說要給沈晚議親的事情惹怒了陸湛,可眼下……他明明什麼都沒做,這些人為什麼要用關愛傻子的目光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