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片薄唇上下闔動,他問:“還要好聚好散嗎?”
這聲音熟悉到令她心驚,就算是再被審問千遍萬遍,她也不想聽見這個聲音。
“顧先生,您要辦理取保候審嗎?”說話的人身上穿著制服年過四旬,講話時的語態和神情卻是極為小心翼翼。
四九城的顧三少,有著強大煊赫的家族,深厚的背景,是什麼人才能讓這位貴人屈尊紆貴親自來這。
他沒有說話,抬起手,修長的指停留在許初見臉上來回摩挲,眼裡似是盛著滿滿柔情,唇畔雖然微勾起弧度,卻沒有一絲溫度。
“局子裡待著舒服呢,還要不要繼續?”
許初見想避開臉上的觸感,身體偏偏與她作對已經沒有多餘的氣力,只能將頭偏向一邊。
她這一無聲的動作落入男人幽深的眸子裡,粗糲的指腹不禁加重了力道,面上表情諱莫如深。
許初見有種好似沉到了萬丈深淵的錯覺,那雙狹長深邃的眼睛,就如同那黑色的藤蔓死死地拽著她,不斷下沉。
男人的指腹落在她的眼角,一點一點拭去不斷湧出的液體。
又是一次,在她狼狽的時刻,他出現。
“顧先生。”她無力地出聲,微微仰起下巴,想要努力坐直身體,想要減少一分她的狼狽。
那聲疏離的“顧先生”喚醒了顧靳原應有的理智和冷漠。
他無情地收回手,沉聲道:“又要欠我一次。”
不是徵求意見,而是一句陳述句。
許初見看著他的眼睛,搖了搖頭:“可我不想欠你。”聲音和她的臉色一樣,蒼白無力。
她不想,一點也不想。
而他只是冷冷地睨著她,根本沒給她拒絕的機會。
……
走出審訊室外大雨依舊,許初見扶著牆才能勉強站立。眩暈感不停地侵襲而來,風夾雜著雨星砸到了她身上,不禁打起了寒戰。
身前的男人步子跨得很快,完全沒有顧及身後的她。觸及到雨幕時,立即有人上前為他撐起傘。
直到司機忐忑地輕聲喚他,才頓住腳步。
顧靳原轉過身,就這樣冷漠的遠遠看著她,似是不耐煩她的磨蹭,兩三步走到她面前抱起來,動作絲毫稱不上溫柔隨後將她直接塞進了車裡。
隨即他遣走了司機,坐上了駕駛位,引擎猛地轟鳴起來,在雨夜裡絕塵而去。
車外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像瓢潑的一樣,雨刮器不斷地來回掃刮也仍是於事無補。
狹小的空間裡,屬於他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那種再熟悉不過的氣息,哪怕在時間與空間的交界處靜止不動,她也依然能感受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