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昀的唇角就揚起了一個弧度,稱不上是笑容,但是這個表情一擺出來也足見他沒有先入為主動怒的情緒。
他衝周暢源挑了挑眉:“聽聞你要替天下人狀告朕的皇祖母和晟王蕭樾的一些罪名,這個案子胡天明可沒資格審,朕雖然沒見過你,但往前二十年推算,咱們曾經也算是一家人,這事兒……勉強也算是家務事吧。只不過麼,你身上揹著連續幾件要命的大案,哪怕就是討論家務事也不能賜你座了,你便跪著說吧。”
周暢源曝光的這件事,雖然不是針對蕭昀的,但是對整個皇室而言都是天大的醜聞。
現在蕭昀卻這般氣定神閒的與這人對話,竟是很有點深藏不露的意思。
周暢源也在仔細觀察他的神色——
他今天鬧這一出的目的確實不簡單,並不單單是為了拉下週太后,事實上就是以此為突破口想引蕭樾和蕭昀叔侄反目的。
因為蕭樾的存在,蕭昀這個小皇帝當的不痛快,並且中間還夾了一個武曇,那麼好的拿下蕭樾的機會在眼前,他賭蕭昀一定會順水推舟。
而他提前費盡心機引蕭樾出京城,其實也沒有要在外面下黑手的意思,因為這點自知之明周暢源還是有的,就憑著他的那麼點實力和人手,他就是傾盡所有也摸不著蕭樾的邊。
把蕭樾先支開,其實反而是怕蕭昀出手太狠,直接仗著這裡是他的勢力範圍就立刻將蕭樾弄死在這胤京之內,那麼這場戲就不用往後唱了。
說白了——
這次周暢源的主要目的雖然是要報復蕭樾,但他也同樣沒想過要幫蕭昀。
他要的,是這叔侄兩人反目成仇,自相殘殺,引發天下大亂,最好最後的結果是兩敗俱傷。
最後,還是那句話——
他既是不好過了,就要讓別人都不好過,他若是要死了,那麼給他陪葬的人就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草民之前的確是因為一念之差而做了許多錯事,但是後來身中劇毒,飽受折磨,這兩年下來也醒悟不少。陛下所言極是,此等罪人,莫說是站在您面前,就是此刻跪在您的面前都是汙了聖聽。”周暢源道,語氣居然十分的謙卑妥帖,沒為自己辯解一句,他儘量撐著力氣保持著一個還算端正的跪姿,以示對蕭昀的尊重,說了幾句話,喉嚨發癢,又捂著嘴咳嗽了兩聲才又重新抬頭看向對方,“罪人近幾個月時常反思自己的過失和罪責,尤其覺得對不住先太后的在天之靈和陛下您,想著自己已是將死之人了,也想要彌補一二,所以今日才會敲鳴冤鼓告發周氏太后的私情。周氏太后不僅從待自閨中之時就與外男有私,入宮之後也不守婦道,依舊與此男子來往,並且兩人珠胎暗結還生下了孽種,混淆皇室血統,同時欺瞞了天下人。周氏太后既為陛下血親,她的這些作為傷及的就是陛下顏面。今日罪人道出此中內情,就是希望能幫陛下識得奸佞的真面目,適當挽回。”
換個人,聽到這套說辭只怕早就氣到火冒三丈,並且無地自容了。
蕭昀卻始終是一副不甚在意的面孔,時而低頭把玩觀摩手中的驚堂木,還就放任周暢源將這些汙言穢語都原原本本的說出來了。
這時候,他才又終於抬了抬眼皮,反問:“口說無憑,有何憑證?”
周暢源這就真有點拿不準這個少年皇帝的心思了,眼神晃了一下,隨後還是穩住了,同樣是不動聲色的試探著問:“此事事關重大,為了公允期間,是該當堂對質的。人證物證罪人都有,只是從外人的角度來說這也終究只是我的片面之詞,是該讓被告二人有個解釋和反駁的機會的,以免他們不服。”
蕭昀聞言就笑了:“皇祖母是朕的血親,又是長輩,她如今年事已高,朕不忍她操勞,就不必為了這等瑣事驚動她老人家了。你先說你的,待到事情有了定論之後,朕自會給這天下人一個交代。”
這番話,卻居然是明確的表明了立場,以及他對周太后的維護之意。
周暢源心有所感——
今天就算他人證物證齊全,能夠證死了周太后的通姦之罪,蕭昀只怕也會搬出孝道做說辭,儘量保全那女人的。
最起碼——
是會保她安安穩穩的活到壽終正寢。
周暢源恨蕭樾,同時也更恨周太后,因為當初若不是周太后不肯鬆口成全他,他和宜華之間就不會有緣無分。
現在意識到他不能完全扳倒了那個女人,他心裡自是免不了一堵,湧出了不甘心。
這種醜聞——
蕭昀和周太后的祖孫情分明明不該有多深的,蕭昀居然在還沒見人證物證的情況下就敢替那老妖婦硬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