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彥瑤心平氣和的笑笑:“你跟她置什麼氣?她不把我當嫂嫂,我也同樣不將她做小姑子看便是了,跟個外人……還值當你置氣的?”
藍玉還是氣不過,可又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張了張嘴,最後便沒說什麼。
常思從門邊慢慢的挪回來,她平時倒不是個要強的,這時候也吞吞吐吐的抱怨:“姑爺也是,平時他凡事都不避諱您的,今兒個怎麼被那那大小姐攛掇的躲著您說話了?”
藍玉也是心頭一驚,緊張的看向林彥瑤。
林彥瑤唇邊的笑容便有些勉強了,又扶著肚子慢慢起身,將那湯水拿過去又放回了爐子上繼續溫著,一邊輕聲的道:“他這兩天有心事,大概……是因為婆母去了吧,回頭到了他跟前去,不許胡說,讓他自己先緩緩吧。”
“奴婢曉得分寸的!”兩個丫頭互相對望一眼,點點頭。
隔壁的書房裡,武青雪坐到椅子上,讓錢媽媽把孟氏留下的書信拿給武青鈺看。
武青鈺只當自己提前並不知情,展開來信紙一點一點的看過去。
武青雪注意著他的神色,心情興奮的原是想從他臉上看到憤怒或者悲慟的情緒的,不想一直盯到他將信紙又摺好遞還給了錢媽媽,他面上表情也依舊沒有半分變化。
武青雪大為意外,一口氣吸在肺管裡,半天忘了撥出來,忍不住詫異的問道:“哥哥,你看到了沒有,母親不是病死的,她是被人活活給逼死的,看了她的絕命書,你難道就不想說些什麼嗎?”
武青鈺坐在書案後頭,表情肅然又冷峻的望著她,語氣就和這面色一樣的毫無波瀾,只反問道:“你想要我作何反應?”
武青雪的嘴唇動了動,武青鈺卻彷彿根本就不是想聽她的回答,已經進一步質問道:“去跪到祖母、大哥和武曇的面前,替母親做過的事求情請罪麼?”
這——
與她預期中的完全不一樣啊!
武青雪怔愣半晌,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武青鈺的臉,彷彿是想從他臉上看出些許他言不由衷的破綻來,可最後盯了半天才發現對方的冷然和漠視都是真的。
武青雪驚訝的拍案而起,看了一場天大的笑話一樣的直接笑了出來,不可思議道:“哥哥,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你沒看明白母親的意思嗎?她是……”
“她是畏罪自戕的!”武青鈺懶得再聽她說下去,手扶著桌案站起來,又繞出來走到她面前,字字清晰又果決的說道:“我沒瞎,白紙黑字,母親說她害了人命,羞愧難當,以死謝罪了。既是父母的罪責,你我也不該置身事外的,如今兩條路,要麼拿著這封信到祖母和二妹妹她們跟前去,將一切說個明白,要麼……你我就昧著良心瞞下這封信,繼續厚著臉皮在這宅子裡湊合過下去。”
“你……”這事情真是越說越離譜兒,武青雪驚愕的眼珠子都要從眼眶裡瞪出來,“我們才是親骨肉,二哥哥……”
“就因為是親骨肉,我瞞到這個程度,已經是極限了。”武青鈺再次毫不容情的打斷她的話,“也正是以為你是我嫡親的妹妹,我才一再的寬容容忍你到今天,當初陸之訓帶人行刺大哥,留了信說明原委,畏罪自殺,好,你畢竟是外嫁到他家去的,你不想擔他犯下的罪責,我姑且不強迫你。可是可一不可二,如今母親的留書在這裡,你又想說什麼?是親骨肉,就能枉顧是非對錯?是親骨肉就能昧著良心,繼續一條道上走到黑?我告訴你,你若還想繼續在京中,在這侯府裡安生的住下去,就回去給我摸著良心好好想一想,以後該怎麼為人處世。如你所見,母親一個人攬下了她所犯的所有罪責,你當是為什麼?她這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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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青鈺說著,忽的就悲從中來。
他抬起頭,仰面朝天,狠狠的吸進一口氣,後才又睜開眼,眼睛通紅的逼視武青雪的面孔道:“你說她是被逼死的?或許是吧,逼死她的,就是我們幾個!她這一死,是為了一力承擔自己當初所犯下的所有罪孽和過錯,就為了讓我們兄妹幾個能在武家有個立足之地,不至於為她而傷了骨肉根基!”
武青雪覺得他這眼神很有點瘮人,可是對他的話,根本就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咬著嘴唇積攢了勇氣,大聲的反駁:“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訴你,陸之訓做的事是父親指使的!不管是父親買兇去行刺武青林也好,就算那個林氏真是死於母親手上的也好,他們也都是為了我們兄妹,為了給我們在這侯府裡爭一個光明遠大的前程出來。如今母親去了,你就更該將這爵位拿到手,要不然,你怎麼對得起……”
話沒說完,武青鈺已經忍無可忍的甩了她一巴掌。
武青雪被打懵了,捂著臉半天才緩緩的回過頭來。
武青鈺滿面通紅的盯著她,咬牙切齒道:“你要是非不分,你要繼續去作死,那便自己去,別帶上旁人。我最後再警告你一遍,你若還想在這侯府裡待下去,就給我安安分分的,再起什麼么蛾子,我馬上就叫人把你送回元洲去!”
“你……”武青雪氣得渾身發抖,眼中眼淚忍了半晌,終於崩潰一樣的叫嚷起來:“你才是親疏不分,是非不明,母親為了你命都豁出去了,你居然胳膊肘向外拐!你……”
他們兄妹兩個,都是極有主見的人,事情到了這個份上,武青雪既是固執己見,自然也知道自己不能說服的了這個二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