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事情都已經了了,再繼續在這裡呆下去已經沒了意義,難道還要跟孟氏大眼瞪小眼麼?
武曇噘著嘴不緊不慢的挪過去,嘴裡小聲的抱怨:“你就是來看笑話的!”
“本王又沒嫌棄你。”蕭樾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隨後手掌下移,落在她肩頭,攬著她繼續往外走,“事情到了這一步,該知道的人都已經親耳聽到了當事人的供詞,那這件事就不必再拖下去了,早了早安心,本王這便親自南下一趟,替你了結了此事。我府上那個廚子,你既是喜歡他的手藝,不願意在侯府待著了就自己過去,最近就不要惹是生非了……”
他一路這麼散漫的說著話,一面就彷彿是觀光一場完畢,就那麼輕巧的帶著武曇離開了。
屋子裡,孟氏兩主僕渾渾噩噩的,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孟氏渾身緊繃的那跟弦才像是突然斷裂開來。
她手腳發軟的一步一步緩慢的挪回屋子裡,走到桌旁緩緩的坐下。
錢媽媽跟過去,幾次欲言又止之後方才開口,試著開解道:“二公子不是個不擔事兒的,就算他知道了……也定能扛過去的,夫人,事已至此,您也放寬心,想開些吧,咱們二公子是個宅心仁厚的孩子,又一直將老夫人和二小姐他們都視為親人,他就是……一時鑽了牛角尖,回頭等冷靜下來,會理解您的……”
“他理不理解的我現下都已經顧不上了。”孟氏苦笑,像是一顆被風乾了水分的果子一樣,枯坐在那裡,眼神空洞的仍是盯著地面。
那裡凝固了一灘血跡,這會兒已經變成了暗紅色,看上去不怎麼刺眼了,這屋子裡卻彷彿依舊能聞到隱隱的血腥味。
“夫人,一切都會好的,您振作些啊,二公子是個最孝順不過的孩子了,他……”錢媽媽拿袖子抹了抹眼淚,只能強撐著繼續勸慰。
不想,孟氏卻突然出言打斷了她的話,轉頭盯著右邊牆角的一個櫃子道:“那裡面有紙筆,你給我拿過來。”
“哦!”錢媽媽趕緊擦乾淨眼淚,快走兩步過去,開啟櫃子上面的抽屜,找到筆墨紙硯拿過來,在桌上攤好,一邊問,“夫人要寫什麼?”
孟氏沒應聲,只就聲音毫無波瀾的說道:“給我找點水來。”
桌上的茶壺打爛了,沒有水。
錢媽媽應了一聲,轉身出去,這山上她不熟悉,轉悠了有一刻鐘才找到庵裡的廚房,拿碗盛了水回來,卻愕然發現孟氏又已經重新整理過鬢髮,並且換了身乾淨的衣裳,仍是端正的坐在那裡。
錢媽媽眨眨眼,看著眼前的孟氏,不知道為什麼,莫名的就有點心慌。
“夫人……”她快步進門,輕聲的喚道,“您這是……”
孟氏看了眼她手裡的水,就轉身提筆:“磨墨。”
“好!”錢媽媽依言倒了水進硯臺裡,開始磨墨。
墨香很快在屋子裡散開,孟氏寫了滿滿一頁的信紙,錢媽媽辨認了半天也只能零星的識幾個字,孟氏便將風乾了的信紙摺好交給了她。
錢媽媽狐疑不解:“夫人這是做什麼?”
“這封信,回頭你帶下山,拿給鈺兒和雪姐兒她們看,該說的話我都在裡面說清楚了。”孟氏道,面上表情依舊是平靜。
說著,就已經站起身,還是遊魂一樣一步一步的朝那小佛堂裡面走去。
錢媽媽對她的話言聽計從,將信紙又仔細的折了折才用帕子包好,塞進了袖子裡,然後跟著跑進了小祠堂,剛一掀開門簾,樑上垂下來的那條繩索就看得她刷的一下白了臉。
彼時,孟氏正站在下面,仰頭看著那根從高處垂下來的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