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這才解釋:“方才是王爺親自來的。雷鳴說王爺昨兒個一夜沒睡,今天不想進宮去熬時辰,就跟太子討了押送慶陽長公主去皇陵的差事,他們是出城的路上順便繞路過來的,王爺在馬車上休息,奴婢出去也沒見到他人,東西是雷鳴交給我的。”
聽說蕭樾是親自來的,雖說沒露面——
但那一瞬間,武曇臉上的表情突然就明媚了些。
這回連青瓷都有點摸不清她確切的想法了——
這陰一陣陽一陣的,到底是依照什麼標準變的?本來王爺過門不入,來了卻不露面,她還以為主子必然是要吃味兒發脾氣的,所以進屋之後就一直小心翼翼的在服侍,說話也儘量委婉規避的……
這喜怒到底都是按照什麼規律來的?
武曇穿戴好之後,又披了大氅,就帶著她往老夫人那去。
老夫人那邊,廚房的廚娘每日一早就要去大廚房取新鮮的食材,和採買的管事十分熟悉,一個回來,自然也是把外面的訊息在這院子裡傳開了。
武曇過去的時候,周媽媽也正唏噓著在跟老夫人說道:“長公主府整個封了,照奴婢說,那公主兩母女就是作繭自縛,好好的日子不好好過,怎麼都是皇親國戚,別人一輩子不敢想的榮華富貴她們生來就有,安安生生的多好,偏還不滿足,奴婢這都記得當日她來咱們府上時候那副咄咄逼人的嘴臉,現在國喪期間還不檢點……”
話到這裡,見武曇剛好掀簾子進來,就連忙住了嘴,不好再說下去,只含笑道:“二小姐來了?奴婢去廚房看看飯菜做好了沒!”
武曇含笑點頭,目送了她出去,就蹭到老夫人身邊撒嬌:“周媽媽還拿我當小孩子呢!”
老夫人佯怒瞪了她一眼:“別胡說!”
就算是婆家有著落了,可只要一天沒成婚就一天還是閨閣中的千金小姐,該忌諱的還是要忌諱。
“孫女兒也不想聽這些糟亂的事,可是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難免也要聽上幾耳朵啊!”武曇笑嘻嘻道,摟著老夫人的胳膊挨著她在暖閣的炕上坐了,趁著飯菜沒上桌,就好奇的追問:“祖母,有件事我沒太想明白,平日裡也沒聽說過薛家夫人是個母老虎啊,雖說那位薛大人做的事確實令人不齒,可是她這麼鬧,最後薛家整個查抄了,就算不為著薛大人,她也不管自己和家中子女了麼?”
這些事,蕭樾應該最清楚。
那位薛夫人按理說就是知道了薛文景和慶陽長公主的事,也只會裝聾作啞,畢竟去捉當朝公主的奸,誰知道皇家會不會為了遮醜把她給滅了口。
蕭樾既然能煽動了她去鬧,其中應該還是有別的內情的。
老夫人本來是覺得這些事情太不堪,可看她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就也不忍心掃興,便嘆了口氣道:“那位薛大人是寒門出身,薛夫人常氏則是商賈人家的女兒,家境富庶,本來將女兒許配給他就是看中了他的才華,覺得他有登科的可能,後來姓薛的果然不負眾望中了進士做了官,並且這十多年仕途也頗為順暢,一路做到了禮部侍郎……本來夫妻兩個互相扶持也算相得益彰,可常氏早年生了個女兒之後就再一直無出,薛家納了幾房妾室之後,倒是枝繁葉茂,家族鼎盛。那薛夫人多少有點心裡不舒服,薛家老太太又非要將寵妾的兒子記在常氏名下,卻又不肯把孩子抱過去給她養。這樣日積月累的下來,常氏和常家自然是不肯的……妾室養著的兒子,將來繼承了家業,沒半點生養情分的嫡母能得什麼好?現在一紙合離書,哪怕是休書,拿了走出薛家門,下場未必會比將來更悽慘的。”
別說官宦人家,就是普通的富庶人家,都免不了有幾房妾室和庶出的子女的,大家關起門來,對外都是和和氣氣的體面人家,其中的齷齪和噁心真的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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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曇略有些唏噓,又問:“誒?那常氏的女兒呢?祖母不是說她還有個女兒麼?”
老夫人摸摸她的頭髮,就笑了:“常氏也算是個有打算的了,許是早就看出來了自己在薛家的日子不得善終,早早的就將女兒嫁給了孃家侄子。她那兩個兄弟既然肯替她出頭,想必就是好的,現在即便薛家獲罪沒落了,也不會因此苛待了親外甥女。”
老夫人說著,就也難免感慨起來,看著她,慈愛道:“做父母的都是這樣的心思,自己怎樣都能熬,總歸是要替親生的骨肉打算長遠了,等你以後長大了就懂了。”
“是啊!親骨肉的情分,總是與旁人不同的!”武曇心不在焉的附和了一句,不免想到了武勳的偏心和孟氏那夜的咒罵,眸光就閃爍不定的動了動。
不過隨後就飛快的掩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