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夫人聽到這裡,臉上就像是面具碎裂一般,突然露出一個幾乎可以稱之為殘忍的笑容來。
“我怕什麼?”她聲音低沉的反問了一句。
問得邢嬤嬤當場一愣。
她卻又根本就不期待對方的回答,隨即再度冷笑:“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就算我能忍,就算我願意睜一隻眼閉隻眼的當成是沒有武家的那回事……樾兒啊……”
話到此處,她的冷笑聲又不禁轉為淒涼的苦澀,轉身,手扶著旁邊的一個花架子,嘆道:“你看他那個樣子,是對元瑾存了心結,母子感情生分了,可只從他冒險去替沉櫻郡主送嫁,又去摻合了南梁方面的事情看……他那心裡,總歸是存著骨肉親情在的。這事情能捂得一日,大家就還能再做一日的親戚,相安無事,一旦露了餡,不為別的,就衝著當初元瑾被下毒那一樁事……也足夠他追究,並且和周家徹底翻臉的了。周家在他的眼裡,本來就是因著元瑾的關係,才不得不牽扯的一門親戚,哪有半分的分量可提?”
蕭樾跟周家的關係,本就淡泊。
其實就算他不娶武曇,一旦當初周太后中毒的真相被曝光之後,他也必然是會毫不猶豫的和周家翻臉的。
在這一點上,周老夫人也不至於蠻不講理的覺得對方薄涼,而實在是——
一切皆有因果。
他們周家,這連著三代人都不過只剩下一個外表好看的空殼子了,在蕭樾落魄艱難的時候,力所不及,只能對他袖手旁觀,而等他回京以後,又為了明哲保身,保持了中立,並沒有堅定的站到他那一邊去……
現在風水輪流轉,他們對蕭樾沒有施過恩,也就不能指望對方在有事發生時再對他們另眼相待了。
只是現在事情鬧到這個局面,眼見著只要秘密暴露就必定無法收場了,周老夫人也是揪心的很。
提起當初周太后中毒一事,邢嬤嬤也是心有餘悸。
她後怕的打了個哆嗦,後就也跟著露出為難的表情,底氣不足道:“都已經時過境遷了,當時就是無頭公案,應該也不會再被翻出來了吧?”
“翻不出來最好。”周老夫人道。
轉身走到炕桌旁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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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去拿桌上的茶盞,抿了一口,發現茶湯已經冷了,就又皺眉將茶碗放回了桌上。
“老夫人,”邢嬤嬤趕緊從爐子上拿了水壺過去,給她往茶碗裡續了水,還是忍不住的遲疑說道:“老夫人,奴婢說句不該說的話,單就龐媽媽說的有關定遠侯府的那樁事就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也不見得就是真的吧?”
周老夫人剛拿起了茶盞要再喝茶,聞言,就是臉色驟然一沉。
邢嬤嬤趕忙跪下,雖然知道她不愛聽,但也還是硬著頭皮把話繼續說完:“而且退一萬步講,就算那都是真的又怎麼樣?畢竟已經時過境遷了。前定遠侯爺都已經過世了,這也算是惡有惡報了。再者說來,武老夫人對那些事當初也是一直被矇在鼓裡的,你又何故非要遷怒,跟她都斷了來往呢?”
周老夫人被戳中心中隱秘,一怒之下就直接將手裡茶碗撂到了桌上。
茶碗咕嚕嚕的在桌上一轉,茶湯就沿著桌角往下滴滴答答的滾落。
邢嬤嬤跪在地上,僵硬的一動也不敢動。
周老夫人年紀大了,已經鮮少有發脾氣的時候了,而一旦她發起怒來,邢嬤嬤就忍不住的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