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明心中略有感慨,可他領任京兆府尹多年,比這更曲折複雜的隱情也見過不少了,實在沒有太多的同情心可以浪費,就只公事公辦的一拍驚堂木:“既然你對謀殺蕭概一事供認不諱,那就在供詞上畫押吧。”
何師爺將方才記錄好的供詞拿過去,指引淩氏畫押。
淩氏沒有半點猶豫,行屍走肉一般的按了手印。
胡天明看過供詞之後,繼續道:“所謂殺人償命,你謀殺宗室子弟,有褻瀆皇室之嫌,並且又是以妾室的身份謀殺了丈夫,又要罪加一等,輕則處斬,重則凌遲,你自己先心裡有個數。此案本官審到此處,即可封案,等隨後將你所述的舊事因由找到人證核實以後就會將你和卷宗一併移交刑部複審。退堂!”
他再拍驚堂木。
衙役們唱了一遍堂威,就有人上來提淩氏。
龔媽媽這邊因為淩氏把她撇乾淨了,她連幫兇都算不上,但是因為案件還要交刑部和大理寺複審,她是關鍵人證,也是要一併移交的,就也有人上來帶她和蕭概的那兩個護衛。
淩氏的嘴角還有殘血,整個人卻好像根本就不知道痛,木偶一樣任人提起來。
“郡王爺!”既然已經退堂了,穆郡王府的下人就不用繼續被擋在外面了,穆郡王的隨從三兩步衝進來從衙役手裡把他搶過來。
穆郡王卻始終眼神刀子似的死死的盯著淩氏。
這女人謀殺了他的嫡長子,就算要以命抵命——
這賤人的命哪裡賠得起他兒子。
可是這女人,也就只有爛命一條了,他就是再不解恨,彷彿也無計可施了。
龔媽媽縮著腦袋跟在後面往外走,其間不時的偷偷抬眸去看前面的淩氏,彷彿很有些急切的幾次想要說話,都是欲言又止。
直到穆郡王的眼神也不經意的飄過來落在她身上,她就突然被刺激到了,衝著前面的淩氏脫口叫道:“夫人,雲少爺……”
淩氏木然的面孔上,眉頭似是隱約一跳。
然則還沒等她有所反應,旁邊的穆郡王卻是眼睛一亮,隨後就彷彿終於找到了懲戒淩氏的法子一樣,腮邊肌肉抖動著冷笑道:“我穆郡王府沒有這樣低賤血統的子孫……”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對一個母親而言,最重要的是什麼?
孩子!
穆郡王眼中閃著惡意的幽光,目光死死的盯著淩氏消瘦的背影。
淩氏確實像是受了刺激,腳步頓住,愣在那裡片刻,就在穆郡王心中暢快自以為得計之時,她卻又忽的迴轉身來,洋洋灑灑的笑了:“看來再尊貴的血統裡面也能養出蠢貨來,你穆郡王府父子倆皆是禽獸我早就知道了,你以為我會讓我的孩子落入你們手中?”
什麼意思?難道趁著他出門,府裡那孩子有人帶走了?
穆郡王雖然不相信這個女人能有這樣的神通,但看對方的表情不像作假的,一時就有點混亂起來,眼神狐疑的亂飄。
“快叫人回去……”他急急地吩咐。
話還沒說完,淩氏已經再度冷笑道:“我兒子出生不足月的時候我就趁著那個禽獸出京公幹的機會掉包,叫人把孩子帶走了。”
此言一出,不止是穆郡王,就是胡天明都狠吃了一驚。
這究竟是個什麼女人?
如果說她殺人是因為懷恨和義憤,可是她和蕭概生的雲哥兒才不足七歲,一個市井出身的村婦,她會有那麼長遠的打算和縝密的心思,那時候就做了這樣全方位的打算和計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