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想拿陸菱去攀定遠侯府的事,談氏本來是不知道的,可是上個月在相國寺偶遇之後武老夫人就放出話來,跟交情好的老太太們都漏了口風,倒不是說看不上她家的女兒,就只說他家女兒的做派不討喜……明眼人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談氏出門應酬的時候也跟著沒臉,也才知道了這件事。
本來就心裡憋著氣,現在陸菱又捅出大簍子來,她就怎麼都要借題發揮了。
冷不丁被安氏衝上來甩了一巴掌,談氏也有點發懵,不過她也不是個軟弱的,捂著臉也不哭,只衝著陸長青道:“老爺,我這麼做可是為了大局考慮,為了老爺的前程和咱們陸家好。那定遠侯是什麼身份,拋開有個做皇妃的妹妹不說,年初才剛立下赫赫戰功,這樣的名望聲勢,豈是我們可以招惹的?”
說著,惡狠狠地瞪了癱坐在榻上抽泣的陸菱:“你也別怪我說話難聽,你自己的女兒是個什麼貨色有多少斤兩你心裡沒數麼?今天傍晚武家就也遞了狀子上去,反控我們誣告朝廷命官了,你現在處置了這個不知羞恥的東西,然後放低了身段去侯府負荊請罪,這事情沒準還能當做是後宅婦人之禍給糊弄過去,你留著她?是想跟她一起去訛定遠侯麼?別說這件事說出去我就不信,就算確有其事,你這一個庶女,還指望著能告倒當朝權貴麼?別做夢了!這一次你要是給了定遠侯沒臉,別的不說……想想他家還有個深得晟王寵信的二姑娘呢。那姑娘可不是個省油的燈,晟王爺又是個讓當今皇上都忌憚的煞神,要等著他來跟你秋後算賬,只怕咱們這一家子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說武青林見色起意沾染了他們家姑娘?這樣的事說出來,在談氏自己看來就是鬼扯呢。
陸菱不過就是個中等姿色,無才無德的,人家憑什麼看上她?
而且那定遠侯年輕有為,又不是個輕狂之人,明知道自己雙孝加身,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做這種事?
也算是她對安氏和陸菱的成見太深吧,反正打從心底裡她一開始就認定了是這祖孫倆心術不正使計訛人的。
安氏壓了兒媳多年,第一次遭遇兒媳的當面爆發,偏這女人牙尖嘴利,還句句有理,當時在公堂上武曇最後警告威脅她的兩句話,外人沒聽見,只有她跟陸菱知道,那猖狂的小賤人豈不就說此事之後定要他們整個陸家都跟著付出代價的?
談氏這話,等於是在她心裡紮了針。
安氏不由的心底一個哆嗦,但她跋扈慣了,哪能任由兒媳在頭頂撒野,立刻跳腳叫罵道:“你這個沒心肝兒的毒婦,家裡庶出的女兒不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你就幫著外人一起作踐是吧?菱兒吃了虧,被人糟踐了,你這個做嫡母的不替她討回公道也就罷了,還胳膊肘向外拐,想要拿她的命去買那勞什子的功名利祿麼?呸!我陸家簡直瞎了眼,才會娶了你這樣的毒婦進門。青兒,寫休書,馬上給我休了這毒婦,她不是怕受連累麼?讓她走,休了她,大家都得個乾淨。”
談氏攤上這樣的婆婆,這樣的日子也早過夠了。
可女子合離、被休都是極恥辱的事,她才一忍再忍,再者了——
她就算自己豁得出去,也得為了兩個兒子,她是能一怒之下走了乾淨,倆孩子可還是老陸家的種,陸家真攤上了禍事,兒子們可是走不脫的。
“你……”這般被婆婆當面擠兌,她也是怒極,進退兩難。
眼見著母親和妻子吵得不可開交,陸菱還就只知道一個勁兒的哭,陸長青一個頭兩個大,怒喝一聲:“全都給我住嘴!”
他就是個資質平平的庸碌之人,當年靠著一點文采和周家的提攜進了官場,一步步走到今天,抱著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想法想要平穩的熬到致仕,誰曾想好容易升遷回京城,這才半年時間就惹上了這樣的是非。
雖然對母親的有些做法陸長青也不贊成,可說到底混跡官場的人,又有哪個是不想抓住機會往上爬的?
陸菱這事兒不該發生也已經發生了,反正人已經丟了……
陸長青的想法是和妻子截然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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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來,母親到處找門路是為了他的前程,再者說了,陸菱和安氏怎麼可能有膽子憑空捏造這樣的事去汙衊武青林呢?而武青林作為一個男人,偶有把持不住的時候……
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許是被功名利祿迷花了眼吧,陸長青此時居然也跟著活絡了心思,只就冷著臉問陸菱:“我問你,這件事是不是真的?今天在相國寺把你……真的是定遠侯做的?”
如若此事屬實,那麼且不管定遠侯府怎樣,定遠侯府畢竟只是臣下,最後還要看小皇帝的,事情鬧成這樣,街頭巷尾都在議論,反正不該得罪都已經得罪了,只要這件事是真的——
那麼將來等結案之後,小皇帝還不得給予他們陸家補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