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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來民不與官鬥,這京城之地又是貴胄雲集,哪個平頭百姓平時沒有忍氣吞聲受過一兩個管戶人家的腌臢氣?難得看一回平日裡人模狗樣的貴公子遭罪捱打,都覺得解氣得很,笑罵起來反而真有幾分義憤填膺的意思。
若在平時,霍常宇以一個讀書人的臉皮,聽到這些議論聲,恐怕也早就羞愧到無所遁形了,可是此刻,一個接著一個的板子落下來,他屁股疼開了花,每個板子下來就全身上下痙攣似的立刻一抖,痛不欲生之下就開始口出狂言:“住手!別……別打……我……我是當朝國舅,我妹妹是皇妃!我……我是皇親……哎呦……住手……”
哪有人聽他這般廢話?
那個惠妃,也沒聽說在皇帝面前怎麼有臉面的,何況還是他霍常宇自己有錯在先,觸犯律法。
衙役們聽他出口威脅,反而打的更狠了些。
武曇縮在她大哥身邊,聞言卻忍不住笑得花枝亂顫,伸手去扯她大哥的袖子:“這麼說起來大哥你也是國舅爺啊,大家都是皇親國戚了,那今天這案子本就不該來麻煩胡府尹,該去請皇帝陛下親斷才對!”
武青林面無表情的側目橫了她一眼。
武曇立刻閉了嘴了,但還是笑得不能自已。
看看人家霍常宇,再看看他家——
他們這些人,可真沒有點做皇親國戚的自覺,這麼久了居然就半點優越感也沒感受到,小皇帝陛下知道了,會不會覺得很失望啊?
那邊霍芸好聽霍常宇這麼一嚷嚷,也直想翻白眼。
霍芸嫿是進了宮不假,可就是因為嫁了皇族,名分這事兒才半分不得僭越的,妃子說的好聽了是皇妃,可說到底也不過就是皇帝的一個妾室。嫡庶一事,最不能含糊的,這天底下就只有正宮皇后的孃家兄弟才能名正言順的稱國舅,至於其他妃嬪的家裡——
至多也就是各方熟人在一起談笑時私底下戲稱一句罷了!
霍常宇真是好大個臉,居然真好意思口無遮攔的當堂稱國舅?
衙役的板子打得歡,霍常宇嚷嚷的歡,堂外的百姓就看著更高興了……
此起彼伏的板子聲和叫喊聲中,武曇百無聊賴,轉頭朝門口看去。
藍釉從人群后面踮腳探了個脖子出來,慎重的與她交換了一個眼色。
武曇不動聲色的略一頷首,藍釉就又迅速隱匿在了人群后面。
二十個板子,因為衙役打的分外仔細,倒也花了不少時間,等終於打完了,霍常宇已經一灘爛泥一樣直接癱在了地上,別說掙扎了,就算是呼救喊痛都沒了力氣,只剩下哼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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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天明黑著一張臉注視著下面,冷聲道:“霍三,你既身有功名,就更該維持好讀書人的操守,好好做人,今天這頓板子,算是個警告,以後好自為之吧,若有再犯,便以流刑處置!”
霍常宇被打了這一頓,心裡恨極,可他如今這樣,卻是怎麼都硬氣不起來的,於是只死咬著牙關,一聲不吭。
胡天明任京兆府尹這些年,最是能深刻體會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話了,知道一個人的本性一旦形成,便很難徹底悔悟,如今霍常宇這樣,明顯就是不服的。
只不過他也懶得深究計較,便就一拍驚堂木:“退堂!”
衙役們又喝了一遍堂威。
“三爺……”霍常宇的小廝從外面衝進來,伸手要扶他,然則剛一拉他,霍常宇就痛呼一聲,一頭冷汗的又跌了回去,趴在地上一灘死肉一樣的不願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