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還咄咄逼人,現在卻語氣突然就軟了下來?
武勳有點應接不暇。
這一次見面之後的小太子蕭昀,好像是和以往很有些不一樣了,他應付起來就更得謹慎,所以這時候,就乾脆先不吭聲,還是跪在那裡。
蕭昀等了片刻,沒等到他開口,這才回頭看過來。
見他低眉順眼跪在那裡的樣子,眼中又閃過一絲鄙夷的冷光,轉而踱步回來道:“聽說定遠侯傷勢嚴重?”
武勳道:“不敢勞太子殿下親問,只是皮肉傷。”
“本宮跟太醫院打過招呼了,明日開始會有太醫每日專門登門替你醫治。”蕭昀轉回案後坐下。
武勳有些受寵若驚的倉促抬眸看了他一眼,隨後又汗顏推辭:“本就是微臣自己的疏失,一點小傷小痛落在身上,也算是警醒,太子殿下的厚愛,微臣不敢愧領。”
“定遠侯是國家棟梁,本宮也盼著你早日康復。”蕭昀莞爾,手上把玩著腰間玉佩,漫不經心道。
他這態度一會兒一個樣,武勳實在有點拿捏不準他真實的想法了,只是天家施恩,不好過分推辭,他也只能硬著頭皮接了:“微臣……”
話沒說完,不想,下一刻,蕭昀卻又再度話鋒一轉,又再說道:“父皇這後事還要辦上半月餘,再加上定遠侯你在京養傷也需要些時日,南梁人一向不安分,這段時間邊防守衛就得尤為慎重,朕已經叫了江北道都督鄭修回京,明日定遠侯和他同往兵部一趟,將南境事物與他交接一下,你在京養傷期間,就讓他暫往南境,暫代主帥之職吧。”
這是要——
奪權?
武勳心頭劇震的同時,反倒是終於微微的鬆了口氣——
太子終究還只是個半大的孩子,做事只看表面,憑著一時喜好和一時衝動。
要知道,皇帝大喪,這樣的時間最容易引起外邦的覬覦之心,大胤和南梁又一直交惡,他這時候就迫不及待的把自己這個老將撤下來,想把南境交到自己心腹的手中……
足見,這小太子太過急功近利,即使坐了江山,這位子也未必就能坐得十分安穩了。
這種事,如果真是發生在一個一心一意衛國戍邊的老將身上,此刻必然是要義憤心寒的,可對武勳來說,卻是無所謂的——
他把持南境這些年,就不說鄭修接手之後會不會重新改城防,單就他在軍中的威望和根基……
鄭修做了主帥他也不怕,因為他有那個信心和把握,最起碼在三五年之內,一旦他有需要,就可以和蕭樾一樣,不需要兵符和朝廷的任命就能煽動了南境全軍為他效力。
現在麼……
既然這小太子要從他手裡奪權找存在感,那就讓他奪吧,好歹是把陸之訓那事的風波給壓下去,讓他不好再借題發揮。
武勳心中雖然冷靜,面上也還是露出幾分訝異和遲疑的神情,隨後才聲如洪鐘的再次叩頭:“是!微臣謹遵太子殿下口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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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昀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面色依舊冷淡的並沒有多想,只是手指輕叩著桌上奏摺的封皮又兀自沉吟起來:“第二件事就是……”
武勳心頭微微一緊,抬起眼睛看向他。
蕭昀勾唇,微微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來,卻是直接反問道:“本宮不想看到你武家和晟王府有牽連,這一點定遠侯你應該是知道的吧?”
武勳猜也知道他要說的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