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勳斜睨他一眼,眼中有冰冷的厲色一縱而逝,不過卻並沒有再進一步的逼迫——
話他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以他對陸之訓的瞭解,這個人是一定會就範的!
兩個人彼此都沒有再說話,帳篷裡血腥味和草藥的味道混合瀰漫,十分難聞,總會叫陸之訓想到戰場上那些肢體不全、血肉橫飛的屍首,他又垂頭喪氣的坐了一陣,就覺得喉嚨裡一陣一陣的反胃。
轉頭,見武勳在閉目養神,神色糾結的盯了對方片刻,就起身默默地走了出去。
武勳聽見了動靜,偏頭看過去,見他幽魂一樣出了帳篷,就又閉上了眼,繼續養精神。
陸之訓一個人漫無目的在林立的帳篷之間溜達,轉眼間天色已經將明。
他抬起頭,天際的那顆啟明星分外的明亮。
陸之訓正發愣,他派出去的那個心腹就神色匆忙的找了來:“爺,您在這呢,讓小的好找!”
陸之訓勉強定了定神,轉頭朝他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怎麼?”
那心腹士兵擦了把汗,臉上去是一副唏噓又凝重的神色:“小的聽您的吩咐去請二公子和曾先生,結果二公子說曾先生根本就不曾去尋過他,後來問遍了他那邊的所有人……曾先生根本就沒去二公子那!”
“你說什麼?”陸之訓的眼睛圓瞪,這下子總算是徹底清醒過來了,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對方的肩膀,再次確認道:“你再說一遍!你是說曾先生……”
那士兵道:“很奇怪!曾先生若不是有什麼私事趕著去辦私自離開了,那麼就是……失蹤了?爺,您說會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啊?”
陸之訓手上的力道一點一點被抽離,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
曾文德就是為了躲避武青林身邊那個葛老六才匆忙出城去武青鈺那裡避難的,這就是天大的事,怎麼可能因為私事就招呼也不打的跑了?
曾文德是武勳實打實的心腹,武勳不會針對他,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
是……武青林對他下手了?
對方若是連曾文德都下得去手,那麼誠如武勳所言——
又怎麼可能放過他?!
陸之訓突然之間就深刻體會到了人在絕境的悲哀和無奈。
已經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的了!
他轉身,腳步踉蹌的快速前行。
“爺!”那士兵喊了兩聲無果,畢竟對方是主他是僕,也就沒再追上去,搖著頭走開了。
片刻之後,陸之訓離開的方向出現一匹戰馬,他頭也不回的打馬出營去了。
武青林帶著木松站在林立的帳篷中間,遠遠地看著。
木松問:“要派人盯著他嗎?”
“不用!”武青林搖頭,“他這個時間離開,無非就是回城,只是一顆棋子罷了,不用再費這個心了。”
木松卻還是不很放心,思忖道:“世子您真覺得他會豁出命去替侯爺遮掩此事?”
武青林從遠處收回目光,與他對視一眼,冷笑:“棄車保帥的戲碼而已,不新鮮。不過這樣最好,燕北說的沒有錯,武勳現在還不能死,他突然死在這裡,對我來說會很麻煩。現在既然他們自己安排好了脫身的計劃,也省得我再費心了。”
蕭樾說武勳的背後是南梁人,那麼這座邊城的佈防那些南梁人就應該瞭若指掌,他們之所以沒有攻城略地,是因為想利用武勳來謀求更大的和更深遠的利益。
如此一來,如果武勳突然就暴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