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這個樣子,傷勢不可謂不嚴重,旁人不敢擅自動他,還是兩個大夫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攙扶了他起身,緩慢的一步步往外走。
武青林順手將兩個藥箱都拎起來,跟上。
陸之訓的帳篷離主帥帳隔了兩三頂帳篷的距離,雖然武勳佝僂著腰身走得很慢,但是倒也順利的將他挪了過去。
等到被扶著坐到床榻上的時候,武勳已經全身水洗一樣,汗流浹背,臉色青紫的不住的大口的喘息。
武青林看他這個樣子,說不上不忍和同情,但他仔細咂摸著心裡的滋味兒——
又好像並不覺得快慰!
不管出於怎樣的原因,同室操戈,父子相殘,這都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
只是武勳先把事情做絕了,現在他反手還擊,把對方打成這樣,也很坦然,並不覺得心虛和理虧就是了。
“侯爺……”大夫掏了麻藥包出來。
這個時候的麻藥,並做不到區域性麻痺傷處周圍的神經,只能是把人整個迷暈,大夫在傷者失去神智的情況下動作,以減少痛苦。
武勳盯著大夫手裡的藥包片刻,便直接抬手擋開了:“不用!”
“這……”
“岳父?”
兩個大夫連帶著陸之訓都齊齊倒抽一口涼氣。
武勳卻是冷著臉,一副決絕之色,堅持道:“沒事,我受得住,一會兒我若是暈了,就直接拿水把我潑醒,這個節骨眼上,不是本侯在這裡睡大頭覺的時機。”
“可是……”陸之訓覺得他別是瘋了,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武勳卻也想到了什麼,就又吩咐他道:“曾文德去了鈺兒那裡檢視他那邊的狀況,你派個人去,把他二人都叫回來!”
本來把曾文德打發走,是怕曾文德被認出來會露餡。
現在——
既然武青林都已經有動作了,就也沒必要再避諱著掩耳盜鈴了。
橫豎就跟他不能光明正大的弄死武青林一樣,武青林也不敢公然對他下手,大家就都互相打明牌就是了。
更主要的是——
他受此大挫,正是需要有心腹在身邊幫襯的時候,曾文德不在,他就束手束腳。
“好!”對這件事,陸之訓也是求之不得的,答應了一聲就也趕緊先去找人送信。
武青林看向榻上的武勳,問:“父親需要我在這裡陪著您麼?”
武勳搖頭:“忙你的去吧。”
武青林也不強求,又像模像樣的囑咐關心了他兩句,就轉身出了帳篷。
武勳盯著他的背影,目光一寸一寸收冷。
陸之訓要傳信,派的自然是自己的心腹,好直接跟曾文德稟明這一夜軍營裡發生的事,以便於對方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