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景本來就魂不守舍,知道今天肯定得罪他,所以即便蕭植交代給他的事順利辦成了,這時候他也一樣戰戰兢兢,就唯恐蕭樾是要秋後算賬,找機會給他穿小鞋的。
只不過——
他以為對方就是再想報復,怎麼也得等出了宮,找個沒人的地方,甚至尋一個不明顯的契機暗中整他的。
現在當著北燕太子和官員的面,蕭樾突然喚他?
薛文景一個激靈,本來就白皙的面孔更是淬玉似的白。
他麵皮僵硬,卻還不得不硬著頭皮走上前來兩步,恭恭敬敬的給蕭樾躬身拜下:“王爺……”
蕭樾眯著眼看天際將起未起的夜色,一副很費解的表情,邊琢磨著邊問:“在陵川城留宿那晚季遠鬧肚子,本王當時不是叫人把你們一個個的行李都扒開了搜過麼?你那封密信是……”
薛文景聞言,又是一個哆嗦,嘴唇已經合不上了,篩糠似的抖。
季遠那老狐狸不肯來北燕,就想出個給自己灌瀉藥跑肚拉稀的餿主意,當時蕭樾就死命的折騰了他們一番,當時薛文景這些人就只自我安慰成是蕭樾遷怒,故意駁他們的面子來出氣的。
此時聞言才曉得——
對方那哪裡只單純是為了出氣?而分明是乾脆借題發揮,就是一本正經搜他們的,那時候就想著把他們身上不該帶的東西全扣下,防範於未然。
所以,這位晟王爺也早就篤定了皇帝要給他使絆子?
薛文景冷汗直冒,這時候就更不知道該是如何是好了。
“這……這……臣……”他抖抖索索的,眼神胡亂的到處飄,卻始終覺得不可能找出個說辭搪塞的。
與此同時,北燕這邊李固這些人也都見了天外飛仙似的,眼巴巴的盯著他和蕭樾瞧熱鬧……
大胤的那位皇帝陛下夠陰的啊,居然是一早就在給晟王設套?而這位晟王爺就更絕了——
這種事都不避諱,還顯然就是故意當著他們這些外邦人的面說的?
這是要做什麼?
薛文景遲疑著不知如何作答。
而蕭樾卻壓根就沒指望他回答,只等了他片刻,緊跟著下一刻就眼神精準在他身上打量起來。
行李裡沒搜出來,無非就是貼身藏著了唄!
他的視線從薛文景頭頂的髮簪開始,緩慢而下,最後落在了他的雙腿之下……
薛文景循著他的視線目光本能的跟著一寸一寸下移,他想要剋制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蕭樾盯著他足下,他雙腿就不受力控制的在以人肉眼可見的幅度開始抖。
蕭樾看的好笑,然後下一刻就真的笑出聲來,聲音裡仍聽不出怒意,反而滿是調侃的道:“哦!看來還是本王疏忽了,當時若是剁了你這雙腳,讓它們和季遠一起留在陵川城,今天是不是就沒這些破事兒了?”
他的語氣不重,真的像是在跟人討論今天的菜色是鹹了還是淡了一樣的隨意。
話沒說完,李固等人就見鬼似的全都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