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貴妃將他送出了鳳寰宮的大門。
燕霖上了輦車,她又駐足門邊目送了一陣方才轉身又進了宮門。
唐嬤嬤扶著她的手進了內殿,見她娥眉微蹙,臉色甚是疲憊的樣子,就先打發了兩個大宮女:“快去準備娘娘晚上要用的衣裳和首飾。”
待到打發了人都出去,她才一邊給胡貴妃按著鬢角一邊勸道:“娘娘,現在不是自亂陣腳的時候,雙綺雖然裝傻充愣不肯替二殿下出面作證,可如果徐夫人所言屬實,二殿下是寸步不離跟著大胤的那位王爺的,那麼魏王那邊就算想要對他下手也不會很容易的。”
胡貴妃按著太陽穴緩緩的搖頭嘆道:“那蹄子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本宮這些年本就覺得奇怪,如果她跟皇兒都安然無恙,怎麼一直不找機會給本宮捎個信來,就算宮門不好進,往侍郎府送個信給父親和哥哥他們總不會太難,本宮還一直疑心是不是皇兒命薄,當年就已經殞命在了燕霆的人手裡才嚇得她不敢回宮來見本宮,怎麼也沒想到……”
她拿了梳子在手,本來是想要拆開發髻來梳頭的,說到這裡,終是情緒難以控制,啪的一聲將梳子扔了出去,目光也轉為凌厲的咬牙道:“徐夫人說那孩子不肯跟相爺回來,想來是那賤蹄子這些年在他耳邊說了本宮和皇上的不是……”
皇帝這些年確實一直也沒放棄尋找失蹤的那個兒子,可胡貴妃找過幾年之後卻已經慢慢地冷了心。
當年跟著孩子一起趁亂失蹤的雙綺是她的心腹宮女之一,可是這個丫頭幾年都不曾再露面,那時候她心裡就大概有數——
八成是孩子沒保住,才會叫那丫頭又怕有愧之餘不敢再回宮來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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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誰曾想那個膽大包天的丫頭居然會偷偷抱著孩子逃到了大胤去,以至於她跟皇帝荒廢了這麼些年都沒能找見人。
玉製的梳子落地的時候就已經斷成兩截。
唐嬤嬤趕緊過去撿起來放在桌角,折回來的時候還是儘量勸她:“娘娘彆氣,找到人了總歸是好事情,奴婢已經派人去接向婆子進宮了,雙綺那丫頭當年就孝順,總會鬆口的。娘娘還是先準備一下去赴宴,看有沒有機會先見一見咱們二殿下再說。總歸是母子連心,即使他聽信了雙綺的讒言,其中的誤會找機會解開就是。”
胡貴妃心裡七上八下的,並不是說兩句話就能太平的。
她煩躁的嘆了口氣:“現在信物丟了,也是個大麻煩,魏王和皇后一黨絕對會從中作梗的,就是雙綺那個死蹄子順著本宮的話說,都不能壓服那些朝臣,偏那死蹄子還在那裝傻。”
事關皇室血脈的傳承,一個流落在外快二十年的皇子,想要重新得到皇室的承認,回到宗室裡來,本就困難重重,就算人證物證俱全都還要被一群老臣質疑和阻撓,更何況現在他們還丟了最重要的信物。
胡貴妃說的都是實話,康嬤嬤既然是她的心腹,就也不好再違心的勸她什麼。
胡貴妃那裡一籌莫展,對著鏡子皺眉半天突然又想到一件糟心事:“霖兒那裡也是個麻煩,也不知怎的,他兄長的下落有了著落,本宮今天看見他反而會覺得心虛,也不敢對他開口提起這事兒……”
聽她提起燕霖,唐嬤嬤就乾脆沉默了。
燕霖這邊坐著輦車往自己的寢宮走,雖然他還住在宮裡,但畢竟年歲也是漸漸地大了,十二歲上寢宮就搬到了離著后妃們寢宮較遠的壽仙宮居住。
燕霖回到壽仙宮,就讓輦車在外面等著,回頭他更衣之後好直接返回乾和宮赴宴。
他人進了宮門,內侍宮婢連忙跟進去服侍。
“殿下,衣物都準備好了,您看看要穿哪一身?”管事太監帶著四名手捧托盤的宮女進來。
燕霖也沒細看,只瞄過去一眼,隨手指了個捧著淺紫色錦袍的婢女。
管事太監走過去將那托盤接了,就打發了宮婢們退下,剛要上前服侍他更衣,燕霖卻聽見了外面的腳步聲轉頭。
許暢快步從外面進來。
燕霖勾了下唇:“交給許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