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想不到姜皇后會做這件事的理由,思來想去,也只有這一條了。
姜皇后聽他這樣說,突然就慌了,連忙爬起來,抓著他的肩膀堅定的搖頭:“不!不是的!這件事跟你沒關係,你不要這樣想……”
想替蕭昀清除障礙,是她其中的一個目的,但——
確實不是全部。
唯恐兒子要為此鑽進牛角尖裡,是到了這一刻,姜皇后才有了悔不當初的感覺,她盯著兒子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告訴他:“我是因為你父皇的暴虐和喜怒無常深受其害,我……我實在難以忍受他了,這才起了一念之差。”
作為一個母親,就算此事就是她為了蕭昀做的,她也絕對不會承認,把這件事變成兒子心上的枷鎖。
她儘量讓自己表現的誠摯。
可是蕭昀對她的話也只信了一半,苦笑了聲,再次確認道:“真的麼?”
姜皇后咬咬牙,忍住了不再去看他,轉身走到一邊:“總之本宮就是越發的忍受不了他的喜怒無常了,與其等他哪天突然發起瘋來用莫須有的罪名處死了我,我還不如我先下手。”
她越說越煩躁,最後就又霍的轉身,神色不愉的盯著蕭昀道:“既然現在本宮已是戴罪之身,你以後也不要來了,要是被那個瘋子知道了你還惦念著本宮,誰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她這個跟頭栽得,很有點莫名其妙。
可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也只能打落的牙齒往肚裡咽,把所有的苦果都自己吞下了。
蕭昀站在門口的月光之下,跟隱在幽暗宮殿裡的她對視良久。
然後,轉身往外走。
“皇兒!”姜皇后本來是使勁掐著手心隱忍,不叫自己再追上去的,可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就又叫了一聲。
蕭昀止了步子,卻沒回頭。
姜皇后走到門邊,看著他的背影道:“我這裡是還能再留一個人是麼?你能不能替本宮把方錦要回來。”
蕭昀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片刻之後又抬腳,繼續走了出去。
姜皇后倚在門邊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緩緩閉合的宮門之外,又無力地緩緩滑落在地,只是很奇怪的,東窗事發的那一刻,她恐懼緊張,本能的在皇帝面前不斷的哭訴求饒;後來被送回了正陽宮,孤零零的等候皇帝最後的裁決的時候,也是緊張和惶恐的;反而是到了這一刻,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她反而連眼淚都不想流了……
她突然在想,也許她其實並不怪方錦慫恿她做了那麼一件事,因為在她的內心深處,大概是真的很想早一刻擺脫那個喜怒無常的可怕男人的……
“殿下!”蕭昀從正陽宮裡出來,小尤子就趕緊迎上來。
蕭昀沉著臉往宮門的方向走,一邊吩咐他:“一會兒你先去一趟慎刑司,看正陽宮的人都處置了沒有,如果還沒有的話,就把方錦送回來。然後今天城裡搜捕晟王的事,平國公府應該是聽的到風聲的,可是母后的事他們訊息應該還沒這麼靈通,回頭出宮你再趕去姜家一趟,告訴舅舅,明日父皇依舊罷朝,但是讓他務必帶著外公一起進宮請罪。不過有一點,一定要記住,只管請罪就好,千萬不要再替母后求一個字的情。”
平國公已經告老多年不曾在朝堂上露面了,可是姜皇后做出這麼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來,他不出面,表現不出姜家的誠意。
而皇帝能留了姜皇后一條性命,已經是給了莫大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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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姜家的人再想讓她翻盤,也絕對不能再多求了,得寸進尺,就只會適得其反。
蕭昀一口氣吩咐完,小尤子仔細的一一記著,後面想著卻有些為難:“皇上不是說正陽宮的宮人一個不留麼?那方姑姑,奴才可以去要麼?萬一惹了皇上不快,會連累殿下您的。”
蕭昀道:“重新送個人過去,就多一個人知道母后的秘密,還不如用她身邊原來的心腹,你只管去就是,慎刑司那邊應該是陶任之在盯著處決,他會明白的。”
“是!”小尤子這才放心,答應著就一溜煙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