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窗臺上還放著昨天下午武曇玩的那兩顆琉璃球,他抬指撥了撥,像是在權衡。
周太后也不催促。
“既然母后這趟過來是跟兒臣做交易的,那麼兒臣冒昧問一句——”過了一會兒,蕭樾才沉吟問道:“母后是以什麼身份在兒臣談的這個條件?”
周太后擰眉。
蕭樾的唇角帶著淡淡的笑意,手指一彈,其中一顆珠子咕嚕嚕的滾過去,撞在另一顆身上,發出清脆的一聲撞擊。
周太后的視線被吸引。
蕭樾迴轉身來,重新面對她,就把話說得更明白一些:“是以你的太后之尊和兒臣這個這個當朝親王?還是以母親和兒子?”
周太后把視線從那兩顆琉璃球上移開,重新落回他的臉上,反問道:“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蕭樾莞爾,出口的話卻是犀利而直白:“若是前者,那麼咱們對等交換,說實話,母后您承諾兒臣的那件事,分量不夠,所以您要兒臣替您做事,兒臣肯定也是要重新提條件的,若是後者——條件兒子自然是不敢跟母后提的,但我也有話要說。”
周太后的眉頭越皺越緊。
這樣咄咄逼人的蕭樾,她生平第一次見。
當年他離京之時,還是個青蔥少年,眉宇之間有掩飾不住的稚氣和屬於少年人的氣性和衝動。
可是這一次回京,時隔八年,站在她面前的這個兒子,已經徹底蛻變。
他高大、挺拔,沉穩、內斂!
他從容,他鎮定,他有鋒芒,亦懂得圓滑閃避,收馳有度!
這樣的蕭樾,讓她覺得有一些陌生。
但同時——
更多的,又是可靠!
於是沉默片刻,她說:“若哀家說是前者,你要講什麼條件?”
語氣中,略顯驚疑。
蕭樾並不意外,仍是平和的說道:“那麼兒臣會遵照母后的囑咐,不僅替沉櫻安排好在那邊的歸宿,並且終有一天,我會接她回朝,讓她重新得回她應得的一切。”
周太后的瞳孔驟然一縮,有種什麼異樣的情緒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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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出了蕭樾的言外之意,嘴唇突然顫抖起來:“什……什麼?”
蕭樾道:“作為交換條件,兒臣會懇請母后對以後發生的任何事都保持中立,無論我做什麼,無論蕭植做什麼,您都不要干涉。”
如果說前一刻周太后還是在揣測他的暗示之意,那麼現在——
蕭樾等於是開誠佈公,將他要趕皇帝下臺的意圖赤裸的呈現在她面前了。
周太后從沒想過八年以後,她和自己兒子重逢之後的第一天,等著她的會是這麼一個局面!
當年,她將他驅逐出京,為的就是斷絕他接觸到那個至尊之位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