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一直站在那裡,面無表情的看著。
武曇這時候才走到她身後,輕聲的告訴她:“我也知道祖母不會捨得拿二哥開刀的,可是沒關係,我下得去手!”
說著,就要越過孟氏上前去。
孟氏突然閉了下眼,狠狠的深吸一口氣,搶先一步邁出去,冷然道:“夠了!老夫人您又何必苦逼這孩子?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兒,既然被您識破了,我又不是輸不起的。”
她走上前去,說話時候的神情語氣都鎮定又從容。
武青瓊本來聽老夫人罵武青鈺是替別人頂罪,還納悶呢,這時候就驚得下巴直接掉地上了,難以置信的盯著她,吃吃的呢喃:“母……母親?”
孟氏卻壓根就沒管她,只就是神色怨毒的盯著老夫人,冷冷的繼續說道:“這些事,都是我做下的,跟孩子們都沒有關係……”
話沒說完,後面武曇已經跟進了一步上來,咄咄逼人的插了一句:“上個月相國寺裡的縱火案呢?”
孟氏臉上本來無懈可擊的表情,突然有了片刻的裂痕。
她眉心隱約一跳,下意識的轉頭看了武曇一眼。
面前的少女,姿容絕豔,明眸皓齒,可是小小年紀卻已經氣勢逼人。
兩個人,四目相對。
孟氏突然就自嘲的笑了起來:“原來如此!我就說老夫人今兒個不糊塗,居然還能給我玩將計就計了,原來是從那回開始,你們就盯上我了?看來這一次,我真是做了件蠢事!”
這樣說著,她就不無遺憾的又仰天嘆了口氣。
武青鈺雖然已經目睹了她今日的作為,卻根本不知道上回相國寺的案子居然也是她做的,震驚之餘,再也按耐不住了,衝過來,一把抓住孟氏的肩膀,眼睛赤紅,歇斯底里的質問:“為什麼這樣?母親,真的是你嗎?為什麼要這樣?”
孟氏看著他,任由他大力把自己搖晃的釵環散亂,狀如瘋婦。
她似乎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罪行敗露,反而是如釋重負一般,肆意而痛快的持續冷笑,盯著武青鈺面上痛苦的神色,反問:“理由還需要用我多說嗎?這都多少年了,你又不是沒看見,這老太婆幾時把我當人看過?她做初一,我做十五,沒有誰對不起誰的!”
說著,眼神就都跟著狠厲起來,轉而惡狠狠的去瞪著老夫人。
武青鈺卻受到了巨大的衝擊,根本接受不了這樣的實事,艱難的搖頭道:“母親你真的是這樣的人嗎?”
這可是殺人啊!
一個深宅婦人,居然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下這樣的狠手,別說這個人還是他自己的親生母親,哪怕換成是個不相干的外人,武青鈺都覺得匪夷所思。
孟氏從他的表情裡看見了他內心的痛苦,卻也只是拂開他的手,冷冷的別開了眼去:“反正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我也無所謂了。”
她再次抬眸看向床上坐著的老夫人:“技不如人,我願賭服輸,該怎麼處置我,老夫人悉聽尊便吧!”
老夫人不忍心對武青鈺下手,可是對她——
孟氏料定了老太婆不會手軟。
雖然這不是她的初衷,但是這樁兒媳謀殺婆婆的醜事鬧到京兆府衙門的案頭上的話,宮裡很快也會知道,到時候雖然兒女的名聲都會跟著受影響,可這樣一來,十有八九還是可以和她原來的計劃殊途同歸——
毀了武青瓊的婚事!
而老夫人對孟氏,確實是沒什麼感情的,見她到了這個地步還不知悔改的叫囂,當即就有點惱羞成的意思,咬牙道:“你都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了,我還怕丟人不成?”
孟氏冷笑了一聲,心裡卻隱隱的鬆開了緊繃的那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