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硯寧站在床邊注視了幾秒,眸光變得溫柔繾綣,爾後,輕手輕腳地上床了。
身邊輕微塌陷下去,甄明珠迷迷糊糊間察覺到,轉個身,用手尋人。程硯寧握住了她柔弱無骨的小手,低頭的時候,看見了一片誘人風光。
甄明珠睡覺的時候,穿了件他的大t恤。因為領口比較大,剛才她平躺著都拉扯露出了一邊肩膀,眼下她再一側身,領口堆得更低,擠出一條深溝。
她身子軟,從上而下每一處手感都一級好,尤其這兒,很好摸。
心猿意馬間,程硯寧喉結輕滾了兩下。
最終,卻沒有將她弄醒……
他湊過去親了親她的額頭,又往下,親親她嘴角,在他親她嘴唇的時候,甄明珠顯得迷糊,卻能在睡夢裡感知到他的存在和氣味,柔順地回應他。
他是在這一種溫柔回應裡,慾望漸漸退去的。
相愛後未曾得到的時候,他朝夕幕想,想要佔有她;最開始擁有了她,食髓知味,一有時間就想要親熱;可眼下走到了這一步,再相擁而眠,他能更多地去顧及她的感覺。眼看她睡得香,便不捨得吵醒她,能從一個輕輕的親吻裡獲得安慰,一顆心變得踏實而熨帖,對那件事本身的需求,反而可以退居其次。
程潛下葬的日期,是二月四日。
即章:一二年,正月十三。
他初到雲京,親朋方面都沒有人,這個葬禮舉辦的極其簡單,基本也就是周家幾個人、萬隨心這邊幾個人,以及一兩個遠道而來的朋友,幫他送行。
這一天,周長安終於得知章:他爸爸還有一個兒子。
程硯寧和他的表現很不一樣,全程極為平靜,好像送走一個路人。
至於程潛名下的所有財産,他提都未提,好像那些東西也和他全無關系。反倒是周家的管家,好不容易相信了程潛的另一個身份,擔心多生波折的時候,和周長安的幹爸幹媽如臨大敵地商議了一通。周長安的幹爸幹媽,是周家老爺子在世的時候,幫著自家唯一的孫子張羅的依靠。
說到底,他對程潛,沒辦法信任和放心。
早在周長安出生以後,他便在孫子的百日宴上做主給認了幹親。臨終前,擔心程潛在他死後恢複記憶,他在將秘密主動相告之前,先告訴給了周長安的幹爸。甚至還在律師的幫助下立了一份遺囑,給周長安偷偷留了一份財産。這樣一來,哪怕在他去世後程潛找回妻兒生出其他心思,周長安也能在幹爸幹媽的護佑下,維持住不錯的生活。而他的這份未雨綢繆,也的確發揮了作用,周長安的幹爸幹媽在送走程潛之後,帶走了周長安。
程卓改名程潛的十幾年,最終,除了一個兒子,好像什麼也沒有留下。
萬隨心在他下葬後哭得一度暈厥,住院了三天半。
至於吳勇,在出事當時便逃竄失蹤了。翌日萬隨心去醫院之前,打電話報了警。公安方面立案偵查,於三天後,在安城他一個親戚家,將人抓獲帶了回去,當時吳勇便嚇破了膽,很快交代了他用棒球棍襲擊程潛,以至於他在閃躲之時摔進樹叢意外死亡的事實。過失致人死亡罪,情節較輕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一樁鬧劇,突兀開始,匆匆結束。
程潛的出現,甚至不曾在程硯寧的生命裡掀起多大漣漪,除了萬隨心。苦等十幾年,猜忌十幾年,憤恨十幾年,墮落十幾年,而今所有的情緒都隨著他的去世,煙消雲散了。
她一度想死,最終卻活了下來,打起精神,開始張羅兒子的婚事。
冬去春來,一眨眼,到了陽春三月。
這一月的十九日,是安城一中建校百年的大日子。
校慶活動預計四天章:第一天,百年慶典、學校多功能實驗樓落成剪綵儀式、歡迎晚宴;第二天,校友聯誼茶話會、學術交流活動;第三天,校春季運動會;第四天,植樹活動、閉幕式晚會。
程硯寧和甄明珠作為安城一中畢業校友裡的風雲人物,校慶前半個月,便收到了邀請函。因為第一天的校慶典禮早上八點準時開始,而程硯寧還要作為畢業校友裡的“青年”代表上臺發表演講。所以,三月十八日這一天下午,兩個人便到了安城,陪同他們一起的,還有楊春、喬睿以及甄明珠的助理李沛兒。
楊春和喬睿是顧振南指派的,李沛兒則是華娛指派。由於甄明珠在《你不知道我愛你》之後沒有接戲半隱退的原因,袁深將李沛兒撥給了自己手下的華娛電影一姐常青,讓她跟著常青的助理學習經驗。不過,念及甄明珠的新書上市不久熱度猶存,他還是在擔心之餘讓李沛兒全程跟隨。
一行五人,在徐家旗下的星級酒店裡,開了三間房,下午五點鐘便住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