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裡話外的意思,是一丁點也沒有嫌棄她母親早逝,父親入獄的境況。
甄明珠不曉得說什麼了,捏起一顆開心果放進嘴裡,只覺得眼睛微微有些癢。
她設想了好些種面對餘明安母親的狀況,卻沒有想過這一種。人家完全知道自己的情況,卻沒有遮遮掩掩,也沒有嫌棄厭煩,更沒有綿裡藏針排擠打壓。
這樣豁達通透又溫和的母親,難怪養育出餘明安那樣的兒子呢。
甄明珠一時走神,安靜著沒說話。
老太太還以為她因為顧援西說起她父母心裡不舒坦,便沒好氣地瞪了自己女兒一眼,疼惜地說章:“安安媽從小就這個性子,藏不住話。你聽奶奶的,不和她一般見識。不過你可放心,我們顧家沒有那勢利眼的人。再說了,你媽媽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哩,小時候都時常來我們家串門子……”
短短一會兒工夫,甄明珠接收到了頗多意料之外的資訊。
她勉強地理了理思緒,突然輕聲問章:“她是怎麼樣的人呢?”
“誒?”
“我媽媽。”
甄明珠抬眸看一眼老太太,抿著唇問。
縱然她極力忍耐,眼眸裡還是有一些亮晶晶的水光。
聯想到她從小沒見過母親,老太太和顧援西都在恍悟之後有一些心疼,前者想了想便笑著說章:“生下來的時候看著白白嫩嫩的,長大一些就跟個小潑皮似的。四五歲的時候,人家養了一隻小白兔,時常帶著那隻兔子出門遛彎兒。那兔子也奇怪,就喜歡啃我們家花園裡一片蒲公英,動不動就從那柵欄門裡鑽過去。一鑽過去你媽就沒辦法了,有一次我出門的時候,人家半個身子就卡在柵欄門那正齜牙咧嘴呢,最後扯出來的時候把小腿都給劃破了。還是我讓你二伯伯給送回去的。”
話說到這,老太太自己都笑了,抬眸問沙發上端坐著的二兒子,“振南你還記得不記得?”
“時間太久了,記不清了。”
顧振南聞言看了老太太一眼,回答說。
“什麼記性啊,當時你都十幾歲了!”
老太太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又朝甄明珠道章:“你媽那人在我這兒印象最深的,就是特別喜歡小貓小狗這些兒。後來她大了一點兒,也就上小學那會兒吧,蘇老爺子給她養了條牧羊犬……”
話說到這,老太太又看一眼旁邊趴著的將軍,指著它道章:“那模樣就跟這條一樣一樣的,比這條還大一點呢。呦,小丫頭高興的跟什麼似的,給取了個名字就叫大將軍,每天放學了都領著她的大將軍在外面遛彎兒。有時候興致好了連她那些兔兒貓兒的都一起帶出來,別提多威風了。”
“可不是,說起這個我都記得清清楚楚的。”顧援西抬眸看了顧振南一眼,笑道,“這個你顧伯伯印象肯定也特別深。家裡的老狗生下這一窩的時候,他就留了這一條,說是跟你媽以前養過的那一條一模一樣的,毛發特別好看,也給取了將軍這名字,聽著就夠威風的哈。”
名字一再被提及,將軍抖抖身子站了起來。
顧振南倒沒說話,只拿手撫摸著它脊背上的毛發,沉悶一如既往。
“爸。”
一道淡笑聲,突然打斷了幾人攀談。
甄明珠抬眸看去,便瞧見一個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女孩兒從樓上走了下來。
五月的天,顧蘭盼穿著一襲淺米色的棉布裙子,柔軟的長發在腦後紮了一個斜馬尾,白淨的臉蛋上帶著一抹嫻雅的笑,看上去有幾分纖細婉轉的韻味。
她問候完顧振南,又問了其他人,目光最終落在了甄明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