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殺氣!”
州郡東門外,兩名道士帶著一個童子正往城裡走,突然站定,舉目觀望,驚疑不定。
這兩道士頗有些不修邊幅的意思,渾身上下,髒兮兮的,不知多久沒有洗過。頭發胡須邋裡邋遢,面孔上甚至還黏著泥,要不是勉強能認出身上的道袍,那就是兩個乞丐。
後面跟著的童子面黃肌瘦,瘦得像根竹竿,蓬頭垢面,他反應略微遲鈍,有氣無力地問道:“師傅,怎地不走了?快進城吧,我都餓得要暈過去了。”
“噤聲!”
說話的赫然是嶗山派一派掌門宗主:逍遙富道!不用說,他身邊這位便是龍虎山的青年才俊張元初了。
只是現在,兩人絲毫沒有修士的風采,倒像遭逢了劫亂,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的模樣。
數十天沒日沒夜的法陣構造,無論是法力消耗還是精神損耗,都難以估量,如此高強度的勞作,使得他們心力交瘁。
其實開始的時候不是這樣的,沒有這麼拼命。但自從張元初加入,漸漸就變了。也不知鬥氣還是比拼,兩位不同出身的道士卯足了勁,要一比高低,看誰佈置法陣的速度快。
這一比,就再也停不下來。
速度大大提升,完成的時間也就縮短了不少。最後的結果居然是修為稍遜一籌的逍遙富道佔了上風,這讓他自鳴得意不已。
當然,他之所以能夠勝出,一方面是因為嶗山傳承本就精於符咒;另一方面則在於他身邊有個童子幫忙。
童子修為淺薄,不足一提,可在這般情況下,卻能發揮出一定的作用。
輸了這一陣,張元初頗有些忿然。但沒法,逍遙富道現在掌管神學院,目前還不好得罪。
做完了事,兩人稍作休息便趕回州郡來,要向陳三郎複命,只是還沒有進城,就感覺到城內殺氣沖天,十分驚人。
作為修道有成者,望氣術是基本功夫,自然掌握,區別只在於精深與否。然而當前城中的氣息,煌煌如火,一看便知。
如此兇烈洶湧的殺氣,徵兆著城內有一場大戰正在爆發進行,難不成州郡發生了什麼巨大的變故?
一時間,逍遙富道與張元初不禁面面相覷起來。逍遙富道有些焦急疑慮,擔心陳三郎出事;而張元初則是另一副念頭,覺得會不會是內訌,有人造反,要把陳三郎趕下臺了。
在雍州,這樣的事情實屬平常。很多義軍勢力往往因為統管不力,分權不當而導致四分五裂,然後互相攻伐。
從某種意義上看,陳三郎也是義軍。
如果真得這樣,那就得仔細考慮了……
張元初不禁摸了摸下巴,腦子飛快盤算著陳三郎勝或敗後將可能會出現的局面後果。
後果都不甚理想。
陳三郎輸就不必說了,即使贏了,屬下造反,向來是兵家大忌,一發動全身,對於凝聚起來的人心士氣將形成巨大的打擊和影響,勢頭土崩瓦解,不可挽回。
這些場面後果,都是張元初不願意看到的。他並非忠於陳三郎,而是不希望又看到一個支離破碎的雍州。那樣的話,意味著雍州這一塊地氣運消散,他辛辛苦苦而來,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化為烏有,毫無意義。
選擇從來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好不容易下了決心,卻發現是一個錯誤,更讓人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