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郎笑道:“世道艱難,有一口吃的已經很好。”
洪阿大嘆了口氣,其實陳三郎說得也對,當前雍州,在別的地方,不知有多少難民流離失所,因為凍餓而暴屍荒野。
“恩公,你什麼時候走?”
陳三郎回答:“也許兩三天吧。”
聞言,洪阿大臉上不禁流露出愁苦之色。兩三天不長,但住在村中,吃食很成問題。不招待又說不過去,給了吃食卻會惹得村中眾人不滿,今天中午的三碗粥水已經讓他們有意見了,畢竟現在短衣缺食的,絲毫剩餘都沒,如何還養得三個外人?
陳三郎看出了他的為難,說道:“阿大伯,你放心,我們自己也會打獵打魚。”
洪阿大聽著,鼓起眼睛,他看得出來,阿武和大魁兩個孔武有力,會武藝,但拳腳功夫和狩獵並不是一回事。說到狩獵,其活了大半輩子,洪鐵柱是最出色的獵人,對於各種鳥獸習性瞭如指掌,箭術如神,還使得一手好刀法。諸種技藝,都是村中老人世代傳承下來的,外人絕難比擬。最厲害的還是,洪鐵柱天生神力,他十八歲的時候上山遇見一頭熊瞎子,最後赤手空拳活活把那熊給砸死了。
此事成為洪家村一大談資,至今猶津津樂道。
只是洪鐵柱也有毛病,他性子太耿直,腦袋一根筋,認死理,不識轉通。
村中有如此獵手,可以說附近山野一帶的鳥獸幾乎都被狩獵一空了,陳三郎等人還想要獵到東西,簡直痴人說夢。至於打魚,更不用說,洪阿大自問在通天河漂浮幾十年,就是最出色的漁夫,他都打不到魚,何況別人?
“恩公,現在不管鳥獸還是魚兒,都不好打呀。”
婉轉地說著。
陳三郎笑道:“阿大伯,如果我打到了魚,你可得借地方給我們做食。”
見他聽不進去,洪阿大也不多說:“那是當然。”
稍作休息,陳三郎便帶著阿武兩個出去。
洪阿大見他真要去打魚,不禁有些好奇,便拿了漁網釣竿等工具跟著走。其實他也想到河邊去,看能不能打到魚。沒辦法,現在船沒了,村中吃食嚴重短缺,他必須想辦法才行。
到了外面,村人知道洪阿大要出去打魚了,傳揚開來,很快一大群人都跟過來。洪阿大是否能打到魚,關繫著全村溫飽問題,眾人當然十分關心,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幹,不如跟著來看,假如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大夥們也能出一分力。
人群中,洪鐵柱鶴立雞群般十分顯目,他倒不是為了看洪阿大打魚,而是為了陳三郎他們,要來盯著,看著三人的眼神,就像盯著三個賊。
洪家村並不算大,估計就三四十戶人家,聚群而居,房屋簡陋,外面圍一圈欄柵,算是護欄,人家之中,也養著些雞鴨之類,數目不多,還有幾條狗。
這些狗看上去不高大兇猛,但十分機靈,奔跑起來迅猛無比,顯然都經過訓練,乃是獵犬。其中洪鐵柱養著的那條獵犬皮毛純黑色,渾身散發出一種彪悍的氣息,靈性十足。
村子外面西南角,有一棵巨大的榕樹,樹蔭伸張,看著像一柄撐開的巨大雨傘。
此樹不知長了多長的歲月,根須遍地,立地成林,而在其中,隱約顯露出一座建築來,在外面看不分明。但望過去後,陳三郎立刻有所感覺,他便知道榕樹之下,隱藏玄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