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九,長安不見春。
清晨冥冥,北風呼嘯,有彤雲凝聚,轉眼間竟飄落下雪花,一點點,如破碎的梅花瓣。
這便是春雪了。
長安外城,西北郭處有一座院落,咿呀一響,院門開啟,走出一個道人來。
天氣寒冷,今天正陽道長穿得厚實,他抬頭望了望天空,將鬥笠戴上,不教雪花落在頭發上。
“真人慢走。”
後面傳來恭送的聲音。
正陽道長只微微一點頭,邁步上街,慢慢向著前方走去。
時候尚早,又下著雪,行人稀少。
穿過數條街道,約莫大半個時辰後,他出現在一條偏僻冷清的小街道上。
這街道兩邊多樹木,經歷寒冬的洗禮後,光禿禿的樹上開始萌生出新芽,有綠意蔓延,並不畏懼落下的雪花。
“這一春,倒來得早……”
正陽道長喃喃說道。
很快,他就來到兩株楓樹間的一座道觀門前。道觀不大,牆壁不少地方都顯露出斑駁的古意,氣息滄桑。
“昆侖觀!”
觀門之上掛著牌匾,寫著這三個字。
正陽道長過去,敲了敲門。過不多久,觀門開啟,一個道童探身出來觀望。
“你去稟告你家真人知曉,就說青城山故人來見。”
道童打個稽首:“稍等片刻。”
重新掩上門,入內稟告。很快,他就跑出來開門迎接:“有請貴客。”
正陽道長隨著道童進入主殿,一進去就看見供奉在上面的老君像,老君像前一盞長明燈,燈火幽幽。燈火旁邊的蒲團上坐著個道士,麵皮白淨,雙眉濃黑,留著一叢短須。
這副模樣,看上去不過四十多歲。可正陽道長卻知道對方道法有成,駐顏有術,實際年齡比自己還要長得多。
昆侖觀主持忘機真人。
正陽道長脫掉鬥笠,稽首問候:“見過道兄。”
忘機真人看見他雪白的頭發,皺紋勾勒的面容,忽而嘆息一聲:“如斯犧牲,真得值得?”
正陽道長淡然笑道:“道兄也是道門中人,何出此言?”
忘機真人默然,半餉緩緩道:“如此看來,你家少主基業指日可待了。這番入京,又為何事?”
“道兄何必明知故問?”
“呵呵,紫禁城雖然有訊息出,說官家身體抱恙,但到了何等地步,始終只得個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