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自己來時,會在院裡矮牆下擺一根樹枝,丫杈指的地方,便是她藏身之處。這當然是威脅,倘若賈修不來,她自有辦法教人相信,賈修趁著容桀纏綿病榻,行禽獸之事,欺辱她。
賈修起初是色迷心竅,漸漸地卻不想與徐氏周旋了,哪知女人四十如虎,徐氏也不稀罕找別的男人,非要纏得他不休,賈修還想著將柏青也拉進來,可徐氏看不上,柏青又住得遠,偷情不方便,徐氏就看中了賈修,起意之時便擺上樹枝,邀他進門共赴巫山雲雨。
男人硬邦邦的肌肉像幾塊突兀的烙鐵,賈修繃緊了身體,艱難地擠出一句話,“夫人,世子回陳留了,你我之事,不如暫時先放一放。”
徐氏吐氣如蘭,一雙嫵媚的妙目死死地盯著他,宛如火焰,“你的意思是,以後不願和我一處了?可每夜裡是哪個男人要得不休,還非得弄在裡頭,我勸都不聽?四個月,我打掉了兩個孩子。”
這事賈修不知道,他震驚地俯下身去,徐氏陰冷冷一笑,“我這身子早不是什麼秘密,要是託人一診就知道,我近來流過孩子。”
徐氏當日也是不小心,以為兩個人都這把年紀,偶爾偷歡,不會懷上,誰知第一個孩子莫名其妙地流産以後,徐氏不甘心,後來卻又來了第二個,未免教人發覺,自己買了紅花下酒,一灌入肚子,便一陣悶悶地絞痛,不過片刻,孩子便流了。
徐氏小産,只能時而臥病在榻,日日哭泣,這才教蘼蕪苑之中的人有了徐氏被欺負之後深居簡出、以淚洗面的印象。
後來徐氏便仔細了,雖也貪戀著男人滋味,卻曉得自己去各大藥鋪備些藥材,自己配絕子湯喝,便放心大膽地來找賈修了。
賈修震驚自己失去過兩個孩子,可眼下多事之秋,侯爺新喪,世子回家,賈修實在不敢於此時與徐氏偷歡,夜裡數次夢到侯爺來索命,他死前那雙瞪大的眼睛,還猶如在眼前……
“夫人……”賈修望向徐氏平坦的小腹,一時酸澀難忍,又後悔又內疚。
徐氏冷然地一把將他推開,“我知道容恪回來了,可那又如何?他不過是個沙場上點兵排將的莽夫,管得著我?更何況如今,他只是個連實權都沒有的名存實亡的陳留世子,你手裡握著上萬人馬,何須懼怕他。”
徐氏雖然顧忌容恪,但料想到賈修如今才是陳留主事兒將軍之一,連王玄、王猛他們忌憚一二,何必怕一個容恪?
再者,徐氏還惦記著以往陳留侯府的風光,想著攀上賈修這棵樹,讓她日後風風光光起來,她是孀居之身,膝下無子,就算要再嫁,旁人說幾句閑話就說去,沒有人阻攔,等著過個一年半載的,她就想法子改嫁給賈修。
反正一不做二不休,依靠著男人,徐氏心裡才有個底。
但賈修還是心有顧慮,“可世子聰慧絕倫,行軍打仗時,連忽孛的每一步駐軍地都能演算得出,又善出奇謀,咱們這點兒事,恐怕瞞不住他。我現在是有兵權了,可世子畢竟還是世子,又是皇上禦賜欽封的景陽王,咱們可撼他不動啊。”
徐氏一聽這話便拉長了臉,甩袖道:“我就今晚,你來是不來?”
她走到陰影重重之間的床榻上去,利落地解了自己的衣衫,玉體橫陳地擺在賈修眼前。
賈修旁觀著,美豔無比的徐氏,是所有男人都抵擋不住的殺器,他的舌頭抵了抵上顎,喉結滾動幾下,終還是沒忍住朝徐氏走去……
十月裡又下了一場雨,纏綿了一宿,陳留地處北方,照理說不會頻繁落雨。
窗外一池殘荷,被雨水打出泠泠清音,宛如仙樂。
啾啾歪著腦袋熟睡著朝向裡頭,容恪和冉煙濃各自一邊,他的手掌輕輕拍著襁褓,兒子睡得香甜,小臉蛋紅撲撲的,冉煙濃看著就喜歡,忍不住想親親。
但容恪好像不喜歡她總為了兒子忽略他的存在,大概是醋了罷,冉煙濃想親兒子,就只能一視同仁地把他一起親了。怕吵醒啾啾,冉煙濃小聲道:“昨夜聽人說有人擺酒,就在咱們侯府裡?”
容恪點頭,“是父侯生前的幾個副將,跟著他一道出生入死的。不過如今各領兵馬去了,我不想同他們喝酒。”
容恪酒量淺,喝醉了又好亂說話,他極少和一群人宴飲。
冉煙濃蹙了蹙眉,“他們不是說要給你接風洗塵麼,怎麼你不去,他們也還能聚得起來?”
多年袍澤,容恪對軍中的幾個將軍是瞭解的,“他們的目的不是為我接風。皇上派了人來,瓦解陳留士兵,割據一方,本來便是誰也不服誰,他們都是一幫血性男兒,自然不肯容外人,可偏偏如今王猛手中的兵力最多,他們敵不過王猛的鐵腕,便只能聯盟起來,日日買酒醉飲。男人之間若要結盟,喝酒便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