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常有人受皮外傷,這些藥膏都是月滿進貢的頂好的傷藥,冉煙濃替他解下了紗布,將藥膏徐徐抹勻,挑著昏賬內搖曳不停的燭火,冉煙濃的臉頰浮出淡淡的蜜色,似溫柔可口的櫻桃,引人垂涎欲滴,引人心馳欲採擷。
容恪坐得看似一絲不茍,眼中清潤的光微微變幻,某處比受傷的手更需要撫慰。
冉煙濃替他上好了藥膏,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真誠地道歉,“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容恪耳梢一動,正要說話,只見外頭映著薄薄一層天光,江秋白拎著一截虎皮掀簾入賬,“世子,這是山裡最後一隻老虎了,您這……”
冉煙濃歪過了頭,凝神聽著。
容恪不以為意,“讓番州太守再多送幾只過來。”
江秋白扶了扶額頭,有必要提醒世子一句,“世子,這幾頭老虎除了病死老死的,剩下的全是被您……太守只怕不肯。”
山裡常有野狼作祟,大半夜嚎得山腳下的百姓不得安生,因而容恪問番州要了幾只老虎養著,過了不到半個月,野狼便少了,但是偏偏世子這輩子與老虎犯沖,得罪過他的,都被他宰了,人家奉若神明的神物在陳留得到如此虐待,太守自然是不肯再送的。
容恪淡淡道:“那便打得他肯。”
冉煙濃眉心一跳。好、好殘暴!
聽說那個太守以前被容恪折磨得都不成人形了,私仇如海深,要不是為著同朝為官,依容恪這睚眥必報的性子,只怕不會輕易收手。
江秋白咋舌道:“世子當屬下這話就沒說過。”
容恪受了傷,烤羊肉是不能吃了,他就著床鋪躺了會兒,跟過來的廚子煮了一鍋米粥,冉煙濃撒了點蔥花,便起了鍋端來,進帳篷時,容恪側躺著,手裡拿著一條絲織品在端凝,在冉煙濃走進來時,他便輕快地將東西收回了袖中。
絲絹手帕之類,能讓他如此上心,不用問也知道是他的心上人給的。
冉煙濃一陣懊惱,瓷碗被擱在小木檀幾上砸出沉悶的一聲響。
她嘟著嘴坐了下來,容恪施施然起身,坐到了她對面,“夫人用膳了麼?”
“吃飽了。”冉煙濃託著下巴暗暗生悶氣。不氣容恪,氣她自己。明明知道他有心上人,他還想娶那個女人進門,她就不應該胡思亂想,不應該動什麼不該動的心思。
容恪見她臉色緋紅,彷彿再與誰較勁兒似的,本來也沒多問,只是冉煙濃話一說出口,肚子便不合時宜地咕噥了一聲,發出了抗議。
容恪忍俊不禁,將粥碗推給了她,“夫人先吃,我還不餓。”
冉煙濃不信,瞟了他一眼。
容恪道:“行軍打仗,在外面有時數日不見糧食,人和馬都饔飧不繼,也就習慣了,我一頓不吃沒事。”
冉煙濃的手指撚起調羹,舀了一勺米粥,吹了吹,輕輕嘗了一口,軍營裡的東西不能計較太多,這點她是知道的,但是這粥煮得實在是慘絕人寰,她的柳葉眉狠狠跳了幾跳,最後不動聲色地垂眸道:“恪哥哥,你的廚子很厲害了。”
容恪微笑,“我平素就是吃這些。”
冉煙濃蹙額,“難道你們北疆的人吃東西這麼不講究?”這粥煮得不稀不幹,不鹹不淡,又寡淡又黏嘴不說,一股羶味,不知道往裡頭放了什麼,冉煙濃捂著鼻子也往嘴裡灌不下去,她煩惱又嫌棄地放下了調羹,裝不下去了,破功。
容恪道:“是魏都的人太嬌養。”
以往明蓁姑姑說,陳留與上京風俗不同,遇上不稱心的要忍耐,冉煙濃偽裝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