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在原地站了會,想著探春那話,最後便去了榮慶堂那邊。
且說寶玉一路進了黛玉屋裡,見著黛玉穿著一件青色羅裙靠在撥步床上正看著院子裡的梨花。寶玉停了下來,就站在門口透過紗窗看了一會黛玉,直到雪雁叫他,寶玉才輕手輕腳的進了屋子,黛玉讓紫鵑給寶玉上茶,寶玉看著茶葉慢慢升起降下,最後抬起頭看向黛玉道:“寶姐姐要成婚了,定的是薔哥兒。”
黛玉臉頰不自然的帶紅,看了一眼寶玉淡淡道:“沒能給寶姐姐賀喜,等以後有機會定要好好的道喜。”說著便咳了兩聲。
紫鵑在旁扶著黛玉喝了一口水,對寶玉道:“寶二爺,我家姑娘身子不好,改名再說話吧。”
寶玉不理紫鵑,看著黛玉,見黛玉嬌柔無力,越發有出塵之感,當即心口一酸,抬著頭便道:“我有許多話要說,林妹妹可願給我一個說話的機會。”
紫鵑見寶玉言語莽撞,正要阻止,卻聽著黛玉道:“你且說來。”
寶玉眼角帶著一絲癲狂,弓著背看著黛玉言語激動的說道:“頭一次見妹妹,我便覺得妹妹是我一位早就相識的故人。我和妹妹一起長大,妹妹雖一直對我淡淡的,可一起玩樂的事卻不少,我想著時間久了,妹妹也能明白我的心,卻不知妹妹從揚州回來後就變了,我知道我無用,可我對妹妹的一顆心是真的,如今……”寶玉說到這,見黛玉面色發白,便狠了心接著道:“我這輩子都會對妹妹好的。”
黛玉陡然起身,指著紫鵑道:“送你寶二爺出去,他糊塗了。”
寶玉起身看著黛玉,站在珠簾旁,臉色白中帶紅,一雙眼睛留下淚來,“林妹妹,難道你就不能想一想麼,我們兩個生生世世的住在府裡,一起吃一起玩,這該有多好。”
黛玉臉色漲紅,被寶玉這話惹得一陣冷笑,最後吐出一口痰來,紫鵑驚呼道:“姑娘,快歇著。”
黛玉擺了擺手道:“不妨事。”說著自己拿了杯子喝水,看著寶玉還是沒走,索性便板著臉道:“生生世世住在府裡!好大的口氣,我且問你,你憑什麼生生世世住在府裡,你這身上的綾羅綢緞,你平日用的筆墨紙硯,還有丫頭小廝,哪個是你自己掙來的。你整日裡看不起經濟仕途,可你要離了經濟仕途,你什麼都不是。”黛玉說著說著,便大笑起來,看著窗外道:“我要的那個人,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
寶玉臉色灰敗,往後退了兩步,珠簾被他扯得顫動不已,紫鵑生怕驚動了外面的灑掃丫頭,出門看了又看。黛玉見寶玉還不走,索性下了臉直言道:“我從不勸你經濟仕途,不是因為我厭惡,而是因為我知道勸你沒用,你天生的富貴閑人,哪裡是我能勸動的。”
這話一出,寶玉直接跑了出去,紫鵑見寶玉回了自己院這才折返回來,見黛玉已經換了衣裳坐在窗戶前梳頭便接過雪雁手裡的梳子道:“姑娘那些話,可著實重了。”
黛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臉色發黃,帶著一股病氣,冷笑著說道:“我就是要斷了他的念想。”沒一會大夫便來了,把了脈後笑著道:“大好了,堵塞的地方通了,再吃兩貼藥就要好了。”紫鵑拿了藥方送大夫出去,又親自去迎春那道謝。
隔日是寶釵大喜的日子,滿府又只剩下黛玉和惜春二人,黛玉吃了那藥後便覺得大好,這日在窗戶下看書,便聽著前面一婆子拿了盒子過來,說是璉二奶奶讓人從濱海送來的東西。
張瑛時常從濱海往京城賈府送東西,黛玉不以為意只以為又是什麼新鮮玩意,開啟一看竟是一捧粉色的小花躺在白色的紙盒子。
紫鵑看了看說道:“二奶奶送的是什麼花,怎麼從沒見過。”
黛玉看了又看,神色由驚到喜,最後捧起花聞了聞,打發一邊發呆的雪雁拿個琉璃花瓶插起來。
紫鵑見黛玉見過花後神彩飛揚,不由得心中一動,靠近黛玉道:“姑娘,這花莫不是……”
黛玉點了點紫鵑的胳膊道:“就你機靈。”
紫鵑捂著嘴笑了起來,轉過身便幫著雪雁插起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