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架上的書已經有些泛黃,張瑛粗粗看去便見著好基本難得的珍品,何夫人收拾了下書桌上,便拉著張瑛坐下,頗為無奈的說道:“我大字不熟一個,他倆偷懶耍滑我也看不出,倒是讓賈夫人笑話了。”
“沒有教不好的學生,只有不會教的先生。”張瑛說完,看著何夫人道:“我家夫君自幼是個不愛讀書的。”張瑛說著便笑了笑。
何夫人一雙眼睛甚是明亮,張瑛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而何夫人則看著張瑛道:“我想請夫人幫著教導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孩子,還請賈夫人不要推辭。”
張瑛面色一凝,轉而道:“我一婦道人家,沒得誤了孩子前程。”
何夫人道:“我這兩孩子在濱海出生,每日裡不是下海玩水便是在王府瞎玩,之前的先生教導過幾次,最後都被王爺送走了。”
“是王爺送走的!”張瑛問道,何夫人點了下頭道:“王爺嫌那幾位先生誤人子弟,這段時間是王爺親自在教。”
“王爺愛子心切,讓我敬佩。”張瑛說完又接著道:“夫人也不必多急,想必王爺也在到處尋訪先生。”
何夫人苦笑著搖了搖頭,拉著張瑛道:“夫人有所不知,我沒有王妃的名分,我的兩個孩子也沒有上族譜,如今還好,可要是王爺一旦……”何夫人說著便撇了頭,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道:“這倆孩子要是不能讀書上進,怕是就要以打漁為生了。”
“夫人!”張瑛掏了帕子出來遞給何夫人,何夫人看著張瑛的帕子,笑道:“夫人來自京城怕是不知道濱海這裡的情況,這裡的人世世代代靠海為生,一面是倭寇一面是漁業稅。這漁民的日子難過,王爺這些年沒少補貼當地漁民,可這些錢不過是杯水車薪,飲鴆止渴而已。”
何夫人說著,看向張瑛道:“將來如何我不知道,我也不懂這些,只是我想讓夫人教導我那兩個孩子,跟他們講講京城的風土人情,也好讓他們知道這世界之大,切勿讓他們做那井底之蛙。”
張瑛沉默了,何夫人說的坦誠,就好像今日請客真的是為了給兩個孩子請先生似的,只不過張瑛顧慮著平王,最後也沒答應,倒是何夫人並不著惱,只反複讓張瑛再考慮考慮,張瑛實在拒絕不了,便說回去想想再說。
張瑛本是客套話,何夫人卻當了真,連連拉著張瑛的手道:“過幾日請夫人來玩。”
何夫人言語爽利性格活潑,張瑛雖一貫的穩重端方,可私下裡卻是個愛玩鬧的人,因此對這位何夫人頗為投緣,想著就婦人間的交往,於是便應了下來。
且說院子裡賈璉眼見著張瑛被那位何夫人拉走,只裝作不在意的低頭喝了兩口酒。亭子前有兩個戲子咿咿呀呀的在唱著,沒一會便見著兩個小子嬉嬉鬧鬧的跑了過來,擠在戲臺下玩鬧起來。
平王看著這兩孩子臉色不自由的露出笑來,賈璉吃了好幾口菜之後慢慢放鬆下來。說起來在京城那地,遍地的王室宗親,不管是有權有勢正得寵的還是破落王孫,人前人後的總有那麼點王八之氣,可這位平王卻沒有不但沒有反而給賈璉一直很舒服的態度。
因此就在戲臺上換了個曲子的時候,賈璉的戒心也少了七成。
“賈大人從京城來,不知聖上可好!”
“聖上洪福齊天,自然是好。”賈璉眼神從戲臺上下來,轉而看先坐在上首的平王。
平王捏著手裡的被子,身子靠在左邊扶手上,帶著一股子漫不經心的語調道:“我之前年年給父皇賀壽,就盼著父皇能想起來我這個人,沒想到父皇突然之間就去了,我這個做而自己竟然也沒能回京一趟。”
藩王回京必須經皇帝傳召,賈璉深知此事,當即默不作聲的喝著杯中之物。而平王則低聲笑了起來,看向賈璉道:“賈大人別怕,我這個王爺要人脈沒人脈,要錢無錢,要權無權,翻不起浪,也就混吃等死而已。”
賈璉見他已經有了醉意,生怕他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卻不想平王陡然坐正看著戲臺下自己的孩子到:“我倒是沒所謂,就是可憐了這兩個孩子,等我一死也不知他倆能幹什麼。由檢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平王說著看向賈璉道:“賈大人,如今京城行事如何。”
再如何無權無勢的王爺那也是王爺,賈璉不信平王對京城發生的事一無所知,因此並不回答,只悠悠的看著平王。
平王幹笑兩聲,看著賈璉道:“聽說前幾日倭寇來犯,生擒了一個倭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