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寶釵那雄心壯志的詩句, 元春便多瞅了兩眼,落在王夫人眼裡便以為元春聽進了自己的話。
時辰一到,元春起駕回宮, 賈府眾人跪在門口恭送元春。
這邊儀仗剛出街尾, 賈母直接一個踉蹌,恰好被站在後面的張瑛王夫人扶住, 要不然非得摔倒在這青磚上。
王夫人臉上塗著厚厚的脂粉, 從白日到現在, 已經化了不少, 看著著實有些瘮人, 而三春黛玉寶釵等雖年輕,可也是累的不行,一行人雖面上仍舊是喜氣洋洋,可實際早就累癱了,互相看了一眼,連話都不多說一字,便各自回屋歇著去了。
菊青等伺候張瑛洗漱,張瑛還沒等卸完釵環, 便差不多睡著了, 賈璉進了屋子接過蓮香遞過來的睡袍給張瑛換身, 輕聲道:“吃點東西再睡, 要不然餓醒也不痛快。”
張瑛接過臘梅遞過來的稀粥,幾口便喝完了便讓菊青等人下去,見著沒人才拿出元春塞給自家的紙包道:“方才昭儀娘娘偷偷給我的, 你看這是什麼。”
攤開泛黃的宣紙,裡面是一塊暗紅的粉末,透著濃厚的香氣。
“看著是香料。”張瑛聞了下,賈璉則合上紙團,找了只幹淨荷包放了進去,拉著張瑛洗了手,說道:“這事你萬不可說出去。”
“這話還用你說。”張瑛笑道,轉而掀了被子躺了進去,打了個哈欠道:“睡吧,都累了。”賈璉靠過來,貼著張瑛後背,想著最近宮裡義忠親王種種囂張舉動,想著怕是用不了多久,這京城便有一場巨變。
且說,賈璉偷偷拿著這香料找了個香料鋪子詢問,得知這香料並無半點問題。賈璉想了又想,最後才發現這香料便是聖上賞賜的。回來跟張瑛說了。
張瑛倚靠在軟榻上,把這事從頭到尾聽完後,撥弄著手裡的發簪,說道:“這話說出來 ,怕是不大好。”
“眼下沒有旁人,但說無妨。”賈璉最近被層出不窮的事折騰的有點頭暈,實在沒辦法才找了張瑛討主意。
張瑛低了頭,看著賈璉道:“怕是昭儀娘娘以為皇上要殺她。”
這話一出,賈璉臉色一變,轉而冷笑道:“不會。”
“你是說皇上不會殺,還是說昭儀娘娘不會這麼認為!”這話張瑛一開始就想到了。
“皇上要殺也不會用這個法子。”賈璉微微靠在軟塌上,輕輕嘆氣。
宮裡頭死的人多了去了,特別是這種低階嬪妃,隨便一句話就能要了你的命,何必多此一舉,留人把柄。
更何況如今皇帝重病,斷然不會這麼幹,如果說真的有人要殺元春,那隻能是殺人滅口。賈璉想到這裡,陡然站了起來,在屋子內走了兩圈後說道:“他們要動手了。”
屋子裡靜悄悄的,張瑛穩穩坐在軟榻上,賈璉走過來坐在張瑛身側道:“真的不想攪進這些事裡。”
且說,隨著皇帝病重的訊息傳開來,京城諸位世家議論紛紛,更有不少人明裡暗裡的勾結義忠親王。而義忠親王就在正月十五之後,光明正大的和各位世家接觸。不僅如此,宮內首領太監戴權也頻頻給義忠親王介紹青年才俊,更有不少人公然站隊。
不過至今為止,那些公然站隊的不過是些小角色,而那些世家大族態度不明,瞧不出站在那邊,賈璉瞧著他們便知這些人怕是兩邊都下了注。
這日天氣漸暖,馮紫英等人租了一艘花船,賈璉上了船後沒多久,便見著眾人簇擁著義忠親王過來。只見那義忠親王一身紫色華服,器宇軒昂,看不出的雍容貴氣。
而他旁邊則站了戴權,賈璉站在最後看著,見著不少世家公子都在前面和義忠親王攀談。李三走過來冷笑道:“賈兄,咱們的好日子可要來了。”
賈璉聽了這話,看了一眼李三,轉而走上前去和眾人一般擁戴義忠親王。義忠親王坐在上手,看著眾人,叫了伺候的人給諸位都倒了美酒,接著又談起天下大事,說什麼北疆戰亂,沿海窮苦之類,再加上官員腐敗之類的話,立刻引得眾人連連鼓掌。
馮紫英舉著酒杯大聲說道:“天下不平,唯有義忠親王才能救天下。”
這話一出,眾人連連附和,而義忠親王則微微帶笑看著場下數人。賈璉混在人群裡,被這熱血的場景給震撼了,這義忠親王還真的挺會鼓動人的,這才幾句話,就引得這群年輕人唯他馬首是瞻。
宮裡的夜安靜的可怕,自那日遊船之後,賈璉這就算是正式歸順了義忠親王。賈璉剛換了班,便見著一個小太監沖著自己過來,直接朝自己丟了個布條。綠色的布料上寫著兩個字:“醜時。”
這是醜時行動的意思 ,賈璉冷笑一聲,繞了兩條路後便直接去找胡飛。
胡飛在侍衛營後面一處獨門小院辦公,賈璉從後面小路過去,才剛拐進岔道,一把銀光閃閃的利劍便擋在自己面前,身後傳來義忠親王的聲音:“好一個賈璉,你這是去哪報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