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著沒眼色的尤二姐還在跟前膩膩乎乎, 賈璉往外走了兩步,尤二姐還要跟來,卻被賈蓉攔住。
賈蓉一張臉滿是笑意, 捏著一張借據湊過去跟賈璉道:“好叔叔, 看看這是什麼。”
“得了什麼好東西,高興成這樣。”賈璉看了眼那借據, 乃江南甄家的借據, 多年前朝寧國府借了四萬兩銀子。
賈蓉道:“他屋裡翻出來的, 沒想到還藏了不少好東西。”賈璉瞅著賈蓉問道:“你爺爺那可去了?”
賈蓉的爺爺在玄真觀修行, 如今被賈璉一提, 賈蓉臉色一白,低聲道:“平日瞧著祖父對我父親不怎麼搭理,沒想到這次去,老爺子發了好大的火氣,足足罵了我一個時辰。”說到這裡,賈蓉搖了搖頭,似乎還在後怕。
賈璉腦子裡隱隱出現那日山頭的事來,如今細細想來, 那地方離玄真觀非常近, 也不知這兩者有什麼關系, 或者純屬自己想多了。
“這欠條留著也沒什麼用處, 倒不如去江南甄家把錢要了回來,買些田産之類倒是正緊。”賈璉說著,又拉著賈蓉笑道:“甄家乃是豪富, 必然不會在意這五萬兩銀子。”
“叔叔說的有理。”賈蓉說著,朝著賈璉輕聲道:“不如順路在揚州買些戲子,等貴人省親熱鬧一二。”
賈璉早就知道元春得封貴人這事,大大的蹊蹺。不過面對賈蓉有些話不能說破,如今只說到:“老太太的意思,這事不能過分奢靡,當今聖上又崇尚節儉。”賈璉說著拍了拍賈蓉肩膀道:“你媳婦身子重了,好好在家陪著,這事就讓薔哥辦吧。”
“叔叔說的是,我這就找薔哥去。”賈蓉和賈璉一起出門,迎面便碰見了賴大賴二兄弟倆。
賴大朝著賈璉上前便是一拱手,一張臉擠出了個一個哭腔來,“璉二爺,救救我吧!”
賈璉早就料到賴家遲早要找上他,如今只當不知,面帶詫異的說道:“有什麼事難道還能讓賴爺爺為難不成。”
“這話可折煞我了。”賴大嘴裡雖這般說著,可神情卻理所應當。“我家城外莊子上的佃戶不知受了誰的慫恿,聯合起來告我剋扣霸佔良田,還說榮國府縱人行兇,魚肉鄉裡啊!”賴大說著看了看賈璉,賴二則在旁邊介面道:“二爺是知道我們家的,不過是靠著主子恩典,混口飯吃,哪裡想那些佃戶不知怎麼的,就……”賴二說著說著便哭天抹淚起來。
賈蓉素來是個一根筋的,堅持當即便道:“這些混賬,連賴管家都敢欺辱,簡直沒王法了,讓我去看看是哪些人作祟。”說著便要伸胳膊伸腿的為賴家聲張正義。
賈璉直接拉住了賈蓉,眼角帶勾的一瞥過去,低聲說道:“你家裡還有事,怎麼能出門,這事交給我便成。”
賈蓉見此,對賈璉又是一長串感激之語,賈璉擺了擺手帶著賴大賴二往賈府走去。賈璉走了兩步,神情漸漸凝重起來,賴二堅持連忙說道:“不知二爺有什麼難處。”
賈璉等的便是這話,當即痛心疾首的說道:“這些佃戶鬧事本就是小事,只是你們也知道我如今在宮內當值,這種拋頭露面的事不能直接去辦,還是要找個穩妥的人找那縣令好好說一聲。”
其實在來找賈璉之前,賴家已經給縣令塞過錢,只是那縣令耿直異常,竟然油鹽不進,偏偏那縣令又有靠山,賴家這才過來請賈璉,想著賈璉幫他們撐腰。
而賈璉則擰著眉頭,欲言又止,似乎有話要說。賴大堅持,連忙說道:“二爺可有什麼為難的。”
“說起來,我倒是認識幾個信得過的人,只是……”賈璉說著,便伸出左手,搓了搓指尖。
賴大當即便明白過來,從袖口裡掏出一張二百兩的銀票來,嘴裡說著:“瞧我,都急糊塗了。連這點禮數都不懂。”
賈璉看著手裡的二百兩的銀票,雖面上沒顯,可心裡卻對賴家徹底沒了那麼點憐惜。就二百兩,打發叫花子呢。“那兩位在家靜候佳音。”賈璉說著,讓身邊的小廝回府給張瑛帶了口信,就說晚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