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奶奶和爸爸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我媽葫蘆裡到底賣得什麼藥。
我們村就在古運河邊上,運河大堤兩側,有很多參天大樹和密密麻麻的古墳。這些墳多沒有碑,但大部分都是朱姓的。據老人們傳說,明朝時疏通運河河道,兩邊的墳都是要給刨了的。當時的人們沒辦法,就紛紛把墳改姓朱。因為明朝皇帝姓朱,朱是國姓,因此這些墳地才得以儲存。因為年代久遠,早已經是墳摞墳了,一到晚上,運河兩岸就陰氣大盛,而且幾百年的老墳裡,常有狐狸煉丹。所以本地人到了晚上,幾乎沒人敢到河堤上去。
我媽不在乎這些,把葫蘆供好之後,她隔一天去河堤上看一次,每次都是半夜去。我爸想跟著,她不答應,都是自己去,連個手電都不拿。
一來二去的,兩個多月過去了,我媽還是沒懷上。
這時,我姑姑起疑心了,跟我爸悄悄的說,“我嫂子幹嘛半夜去河堤上?她不會是有人了吧?”
我爸眼睛一瞪,“胡說什麼你!你嫂子是那人麼?”
我姑一撇嘴,“南蠻子,心眼多,誰說得準?你還是留點心吧!”
正說著,我媽進屋了,全聽見了。
我媽平靜的一笑,說,“二玲(姑姑小名),明天晚上,我還得去河堤上,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姑慌了,“嫂子,我……我……”
我媽壓低聲音,“河對面有個老狐狸,每天都煉丹,我帶你瞧瞧去?”
我姑咧嘴一笑,尷尬的看了我爸一眼,轉身出去了。
我爸安慰我媽,“別往心裡去,她就這樣!”
我媽看看我爸,“你還真別不聽她的話,我隔一天去那一次,就是去等男人的。”
我爸一皺眉,“你什麼意思?”
我媽笑了,“日子快到了,這半個月,咱倆分開住。半個月後,你就明白了!”
換作別的男人,肯定會起疑心了。我爸是很愛我媽的,從這點就能看出來。
半個月後,這天晚上,我媽專門燒了一桌子菜,然後全部都用飯盒裝好。她吩咐我爸提前搬了一個桌子到運河邊廢棄的老渡口旁,接著又回來拿了十二個大碗,五個酒碗,一個酒壺。我媽自己用紅布包好了那個大銅葫蘆,跟在我爸身後,來到了運河邊上。
到了十一點多,我媽讓我爸站在一邊,她自己動手,把酒席擺好了,酒也倒上了。然後拉著我爸躲到十幾米開外的一棵大樹下,她自己先爬上樹,然後把我爸也拉了上去。
我爸納悶,“你這是要幹嘛?”
“噓……”我媽示意他小點聲,一指運河,“盯著河裡,別睡著,睡著了魂就丟了。一會他們就來了……”
“誰來呀?”我爸問。
我媽神秘的一笑,“來了你就知道了。”
我爸沒再說什麼,安心等著了。
子時很快就過去了,沒有任何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