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很響的敲門聲。
洪念念沒問是誰,機械地開了門。
門口站著洪峰單位的辦公室主任孟迎輝。他來不及問怎麼回事,看見連羽飛跪在躺在沙發上的洪峰面前哭泣。
他推開洪念念快步衝了過去。
眼前的領導臉色慘白,五官變形,如果不是在這特定場合,他一定不會認出來是平時儀表講究的洪峰。
他在單位的職位就是最習慣處理突發事變的,但對於今天的事,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慌了幾秒鐘,他伸手探了探洪峰的鼻孔,叫了幾聲“老洪”。
其實一進來他就知道出事了,只是沒敢相信。
他轉過身想拉起連羽飛,但沒成功。
這個客廳他經常來。因為工作上的關係,有些事他需要來領導家裡彙報。
他很快冷靜下來,對站在身旁的洪念念說:“你爸已經不行了,我們需要儘快向領導彙報,你把過程回憶一下。你媽媽需要休息,不能讓她這樣跪著。我回家叫醒家屬,讓她過來幫一下忙。”
孟迎輝做了七八年的辦公室主任,處理起這些事件不慌不忙。
洪念念已經接受了父親死亡的事實,但奇怪,沒覺得很傷心。聽了孟迎輝的話,她蹲到母親身邊,說:“媽,你都聽到了,爸已經不行了。你快起來吧,你可不能出事,要不我就成孤兒了,要被人欺負死的。”
連羽飛恍恍惚惚記得有人來過,好像還跟自己說過話。她用力集中起精神,回想著晚上自己從進門到現在所發生的一切,似乎做了一場噩夢。
她抬眼望了望女兒,看看自己手上抓著的照片,目光空洞地盯著沙發上已經冰冷的丈夫。問:“你就這樣走了嗎?就這樣走了……”
說著說著,突然歇斯底里地喊道:“就這樣走了?走了?”
洪念念從來沒有見過母親這個模樣,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十幾歲的她第一次經歷這種六神無主的體驗。
正在自己不知所措的時候,母親卻突然重重地把頭撞在了放電話機的小案几上。她來不及反應,一股鮮血順著母親的臉頰滑了下來。
洪念念平時雖然任性慣了,實際上對母親卻非常的依賴。見母親流血了,她來不及哭,大喊一聲:“媽!媽!”立即衝到了母親身邊,用盡全力拉起她。
連羽飛本來身材纖細,體重不到九十斤。洪念念拉著母親坐到父親腳旁,終於平靜了一點,哭出了聲,找來一條幹毛巾擦淨了母親臉上的血。
看這母親臉上不那麼嚇人了,她一邊哭一邊喊,聲音有些發抖:“媽,你不要我了嗎?你不要死啊。”
說著話,發現母親的傷口在額頭髮際線上面,還在流血。她又大哭起來,拿毛巾堵著,說:“媽,求求你,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