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振飛一步邁進房中來,還未等他開口,那錢掌櫃面色便是一變,他作為清河介面上有頭有臉的人物,自然認得這位近在咫尺的淮安巡撫,當下也顧不得在與崇禎皇帝計較什麼,忙是換上一副笑臉迎了上去。
雖然臉上含笑,只是這心裡也想,怎的說曹操曹操到,哪陣風把他給吹來了?
他不知路振飛急著去參拜崇禎皇帝,卻是步子一邁,將路振飛的去路給攔住了,然後彎腰九十度,翩翩然朝路振飛施起禮來。
“清河知悅樓錢和拜見路撫臺!”
他忙是一揖到地,很是恭敬道。
路振飛忽的見有一人朝他拜來,卻是不急著招呼這人,趁他彎腰這空,便去看崇禎皇帝,待看見活生生的崇禎皇帝便在眼前,他的眼眸不禁溼潤了。
他剛剛要張口說些什麼,卻見崇禎皇帝朝他微微的搖了搖頭,然後看了看左右。
路振飛現年五十四歲,可以說在官場混的已經水火不侵、眼明心亮了,他見崇禎這樣子,便一下子明白了崇禎皇帝的用意。
此時此刻,用一句君臣之間心意相通卻也不為過。
路振飛忙是收了臉上還未及落下的淚水,努力的使自己平復下來。
那錢掌櫃拜下已經足足有七八個呼吸,他本是較胖之人,作揖拜下,腦袋朝下,雙手平舉,卻是累壞了他,這才剛剛七八個呼吸的時間便讓他憋得臉紅脖子粗。
只是心中縱有諸多怨言,面上卻是絲毫不敢表露,做他們這行的最是有著一雙如同鷹隼一般的眼睛,他剛才雖然一時沒反應過來,只舍了崇禎皇帝來迎接這位淮安巡撫,但是在拜下的那一刻,腦子卻是瞬間便想到了什麼。
這路巡撫一身便裝,又是被這北地來的官老爺的家丁引來,那麼路巡撫定然也和這北地來的官老爺有關係了。
而且關係還不是那一般的好,要不然也不會親自來見這官了。只是看路巡撫出門既沒有依仗隨從清理道路,也沒有任何的親信跟著,那麼只怕這兩人所行之事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了。
要不然為何路巡撫如此悄沒聲息的便來了清河縣,也不事先打招呼?
是了,這幾日盡是北官南來,多是一些擅離職守,躲避賊人的人,這北地來的官老爺怕不是也在北地有了什麼不可言之事,又因和路巡撫相熟,這才在此和路巡撫見面,讓他在南京城中代為周旋一番?
這錢掌櫃不愧是常年在官場商場來回奔波的人,這腦子便就是不凡,只幾個呼吸的時間便想出了這許多。
只是他自認為猜中的八九不離十的事情,顯然和真實的情況並不相符。
“哦,錢和,道是有些印象,無需多禮。”
低頭拜在那正自感猜中了路巡撫之事的錢和,忽的聽腦袋上方傳來路振飛不鹹不淡的聲音,頓覺如釋重負般,忙是僵硬的直起身來。
但也不敢便真的便這般無禮,只又作了一揖,口中稱謝,這才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