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了膽氣,嶽望舒將鏡光收減,將手腕一抖,那女子跌落在地,滾了三圈才以手駐住,雙膝跪地,磕頭不止:“公子饒命!公子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看著驚嚇得滿臉淚水,顫抖得像著凍的鵪鶉一樣的女鬼,嶽望舒越發地不怕了,他舉著昊天鏡居高臨下對準對方:“你是鬼麼?怎麼跑到我們寢室裡來害我們大哥?”
“公子容稟!”女子跪在地上哭泣道,“我確實是鬼,本是明末時洛陽福王府上的一名侍女,名叫卷耳,因李自成造反攻破洛陽城,殺了王爺一家,我也被賊寇蹂躪致死,她們把我拋在井中。我秉著一股怨氣沉伏井底,每當月圓之夜便出來吸食月華,逐漸成了厲鬼。我恨那些賊寇軍漢,每次遇到我都把他們勾引到井邊溺死。不想一日遇見武當山的石仙子給了我一記太極神雷,幾乎讓我魂飛魄散,之後我就潛伏井底,再不敢出來了。”
卷耳這名字有點肉頭,嶽望舒低頭打量,看她通身上下竟然只穿了一條肚兜遮住前身,上面還繡著鯉戲蓮葉間的圖,外面罩著一件寬大的粉色紗衣,露出來的面板嫩白可見,質感與生人一樣,不像是鬼類。
“把手給我。”嶽望舒命令。
卷耳微微抬頭向上看了他一眼,緩緩抬起左手。
嶽望舒先試著觸碰了下她的手背,然後輕輕握住,又嫩又軟,只是涼的厲害。
他把手鬆開:“你既然是洛陽的鬼,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難道是老大去年到洛陽旅遊,被這女鬼卷耳看中,一路跟來的?
卷耳嘆息:“在民國時候,有一個叫王定宇的術士經過洛陽,將我封禁在壇子裡帶走,然後用了六十年時間將我煉成玉女煞鬼,專門驅使我吸食男人身上的精華元氣,進而令其元氣枯竭而死,就在前不久,他把我賞賜給他的徒孫晉子道,晉子道將我煉在一個鼻煙壺裡面,令我我每天晚上出來,將鼻煙壺的主人害死。”
這段話的資訊量好大!嶽望舒撓了撓頭,晉子道,晉寧,肯定是直系親屬,甚至有可能是父子,燕雨微被老大給撬過來,晉寧不忿,求晉子道幫他報仇,晉子道就弄了這麼個明朝時候的女鬼裝進鼻煙壺裡,晉寧故意跟老大打賭把鼻煙壺輸給老大,然後這個女鬼就每天出來吸食老大的元氣,怪不得老大這幾天總做春夢,如果不是今天被自己發現,恐怕用不了多久老大就要掛掉了!
“你用這種方法殺人,通常需要多長時間?”嶽望舒對這個很好奇。
卷耳說:“每五日為一侯,每三侯為一氣,每侯一重變化。第一侯精氣衰減,六神無主;第二候氣虛無力,多夢盜汗;第三候幹涸,體臭出油;第四侯眼花耳鳴,健忘渴睡;第五侯毛發脫落,骨骼酥脆;第六侯易感傷病,寒熱交逼;第七侯幻視幻聽,白日見鬼;第八侯臥床難起,茍延殘喘;第九侯皮包枯骨,絕氣身亡。便是再強壯的男子,經過這三氣九侯,四十五日之後,也得一命嗚呼,像秦公子那種只須兩氣六侯便能治死。”
“你用這種方法,殺死多少人了?”
卷耳低頭想了想:“我也記不清了,我只記得當年王定宇我把禁錮在瓶子裡,用月華地煞苦苦祭煉了我六十年!我出來之後要殺的第一個人就是他!可惜他手上握著我的本命元牌,我反抗不得,只能按照他的命令去殺別人,有的是年輕的少爺,有的是富家的老爺,最多的一次,我在揚州殺了一個家族整整二十二個男人。”
“那些人都跟他有仇嗎?”
“沒有,王定宇收錢辦事,有時候是替要遺産的兒子殺父親,有時候是替父親殺讓自己難堪的私生子,有時候是替買了保險的妻子殺死丈夫。殺人最多的那回,是替養子殺死家族所有有繼承權的直系男丁。”她看嶽望舒臉上露出憤恨和厭惡的神情,解釋道,“公子可知道,那王定宇除了我之外還煉有無常煞、丁甲煞、牛頭馬面煞!我殺人在這裡面算是最溫和的,不會讓對方感到絲毫痛苦,反而死在歡愉的極樂之中,況且我也是身不由己……”說著又委屈地小聲哭泣。
這也是個可憐人,嶽望舒有些同情她,讓她站起來:“你把衣服弄好,別這麼敞著。”每次目光掃到那白花花的一片他就心驚肉跳,不斷在心中告訴自己,她是鬼!她是鬼!只是這個鬼跟過去自己理解的那種看得見摸不著的鬼不太一樣,他忍不住又用手指戳了戳卷耳的胳膊,“你既然是鬼,怎麼這身體這樣真實?所有的鬼都是這樣的嗎?”
“我是法術祭煉出來的玉女煞鬼,跟普通的鬼魂不同。”卷耳把衣衫整理好,繫牢腰帶,又攏了攏頭發,“我死後在井中複活,那時候便是厲鬼,被王定宇禁錮在瓶中,煉了一甲子,便又重新有了這麼一具身體,此是由月亮精華跟地底煞氣凝煉而成,聚則成形,散則成氣。”她雙臂一展,整個人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隨後清脆的聲音帶著迴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公子且看一看,我此刻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