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城西的黃秀才有一兒一女。
長女閨名叫黃慈繡,今年二十八歲未滿,凡是見過她的人都說她長得蠻黑粗壯,一對綠豆眼盤踞在麻餅似的臉上,像個男人。
她的手臂孔武有力,揮起鋤頭,絲毫不吃力。
秋收農忙之際,她一個人就能把家裡的田做完。
鄰里缺人手收割田裡的麥子,都會有償邀請她前去幫忙。
黃秀才的次子名叫黃康,妾氏所生,過了冬就滿十八了,娶的是領村的孤女孫氏,去年生了一個大胖兒子。
黃康從小體弱多病,大病小災不斷,一年四季在湯藥水上花費的銀子就去了大多半,幹不了重活,只能當個公子哥在家裡閒養著。
黃秀才上有一個老母親胡氏,下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孫子,上上下下加起來一家八口人,全靠黃秀才寫幾篇迂腐的文章、黃慈繡給人做些農活,以及黃秀才的娘子周氏,妾氏吳氏,兒媳孫氏三人做些針線活勉強維持生計。
即是這樣,家中也常常入不敷出,捉襟見肘。
曾是有男子看中黃慈繡捨得做農活,一人能頂兩個男子,提出求娶黃慈繡,但因黃秀才家窮,置辦不出嫁妝,這婚事就黃了。
黃慈繡嫁不出去,她十六歲時急了一次,二十歲時急了一次,後來見同村一起長大的玩伴們的孩子都要嫁人時,她就不急了。
急也沒用,年齡都到這裡了,嫁不掉就是嫁不掉,沒人喜歡就是沒人喜歡。
這些情況,在國舅府裡伺候國舅夫人的丫鬟雪思都打聽的一清二楚。
宮裡傳出信件,說想把黃慈繡撮合給許鶯兒的一個表弟,名為白獨生的人。
雪思私下打聽過這名叫白獨生的男子。
這白獨生的家裡條件不好,幾口人擠在牛棚一般小的房子裡,但與黃秀才家一比較,白獨生家遠比黃秀才家要好得多。
況且白獨生長得斯斯文文,像個人樣,娶妻容易,而那黃秀才家的女兒可是遠近聞名的難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