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心落筆從容,好似心中早有一副畫卷,落筆之前的閉眼,只是為了在腦海中翻出那場朦朧夜色裡的點點滴滴。
清冷的街道、燈火、房舍、綿綿細雨,盡數成了點綴,成了拉遠視野的模糊。
而在那朦朧的中央,忽然出現了一抹清晰的痕跡,一筆較濃的雪華玉液落下,一道潔白的衣角便已展露,只是看那落筆的力道和延伸出去的長度,讓人再次啞口無言。
“這……他是要在這場夜雨中畫一個人?”
這一刻,連陛下都看出了葉心的用意,只是一場夜雨,一個人,能勝過千裡沙河圖的宏偉和美態嗎?簡直有點兒戲。
但事成定局,無人能夠阻止,縱然是輸,也只能靜候二人完成畫卷。
相比段英傑,葉心的畫卷要簡單許多,但他用心更細,一描一勒間都如細小如塵,並無在時間上趕超對方。
當一件完整的裙擺,襯托出婀娜身形時,人們已經確信這是一個女子無疑,也不知這位洛大師是否有誇張嫌疑,這丈長畫捲上,他的筆鋒所勾勒的是一個真人的高度大小,但那身材凹凸有致,無一絲多餘,彷彿是雕琢出來的藝術品,這身材讓在場的公主和各方勢力的天之驕女們都黯然失色。
但看葉心揮灑自如的劍指,並無半點可以修飾的痕跡,彷彿這就是最真實的記憶。
這幅畫卷比煉丹所用的時間更長,也更讓人們期待,不知不覺,天際裡多了一線白芒。
是晨曦降至,卻無朝霞,今日好似有雨。
畫捲上也只剩衣衫下的人兒尚未完成。特別是那面龐輪廓,讓葉心不自覺的遲疑了下。
葉心有些害羞,但當著這麼多人。他還是一咬牙,將那胸前的雙峰輕輕勾勒。鼓凸了起來,算不得多麼龐大,卻也飽滿堅挺,有點呼之欲出的感覺。
“哼,還會臉紅!”陸依依不知為何,心中有一絲妒意,她記得與葉心初遇,被他一頭撞在的臀部上。也未見臉紅啊,此時竟然對著畫捲上的胸脯會害羞?難道是說在他心裡,自己連女人都算不上麼。
可憐葉心,現在連陸依依殺人的眼神都無暇顧及,他放棄了勾勒面容的打算,反而先著手於千縷青絲之上,但在那青絲之間,好似有一縷晚風輕搖,讓幾道發絲掃過耳垂,在左臉一側。遮蔽起一抹神秘,耐人心癢的味道。
那眼線的輪廓卻又適當的透露了出來,在末尾時。葉心才將露在發絲外的發部分臉龐勾勒了出來。
雪華玉液純白的色澤,很好的將那肌膚和線條勾勒了出來,發絲在戰氣加強的力道下,更深一些的壓入了紫金宣紙中,讓那天生的紫黑色侵入其中,這便是這美人兒全身上下唯一的黑色。
鵝蛋型的臉龐,精巧的下巴,厚實而圓潤的鼻樑,這儼然是傾國傾城之貌。即使發絲遮蔽了一角面容,也掩蓋不住修長的睫毛。
以及雙眸中淡淡的哀傷。
不知為何。那哀傷在晚風和夜雨的輝映下,尤顯悽美迷離。絕無煞風景的意味。
兩側模糊的燈火,把瞳孔深處暗暗湧動的一絲水澤,映得如星輝般清澈。
段英傑落筆,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