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剛放亮, 窗外低雲漂浮,下方的濃綠山林鬱郁蔥蔥,綿延數十公裡。一身叢林迷彩的海伯利安悠閑坐在飛行器中, 看昆特挨個確認學生們的定位都能顯示在他的終端上。
“最後再強調一遍,野外生存考試持續七天,每人最開始只允許攜帶兩瓶500的飲用水和三支能量棒,一卷繃帶, 武器方面允許攜帶兩把匕首,一把鐳射槍, 身上有違禁物品的小朋友請盡快主動交出來, 待會兒要是讓我搜到什麼不該有的東西——”海伯利安伸出腳試圖絆正從他面前走過的昆特一下:“雖然我年紀大了,但收拾你們還是綽綽有餘的。”
學生們發出一陣鬨笑, 昆特面不改色地從他腿上跨過去, 將最後一個學生的定位鈕確認好:“你們每個人的定位鈕和終端上都帶有報警裝置,揹包裡有煙花,如果出了什麼意外,立刻開啟它, 我和海伯利安將軍會第一時間前往救援。記住, 不論成績如何,你們的生命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海伯利安點點頭, 公佈了本次考試的題目:“整片山林都是考試場地,內設有一百個補給點, 也會定期投擲必需品和武器。評價方面,林中埋有一千三百個信物盒, 其中只有十分之一裡面含有信物。你們所要做的就是找到信物盒,想辦法開啟它們拿到信物。”
“允許你們用各種方法獲得信物,包括鬥爭——當然,下手別太重,都是同學誰把誰打殘那可就不好了。我和昆特指導員會根據你們的表現和最終攜帶的信物數量打分。
飛行器飛至指定地點,艙門被駕駛員開啟,獵獵的風一股腦灌進來。海伯利安站起身,目光從這些年輕而朝氣蓬勃的面容上一一掃過,拍拍手:“好了,就是這樣,都下去玩兒吧。”
學生們一個接一個地跳傘下去,很快艙內就只剩下了海伯利安和昆特兩人,海伯利安將藍色空間鈕攥在手裡,笑道:“咱們怎麼下去?都過這麼久了,你還會跳傘嗎?”
“會是會,不過有點不太敢了。”昆特來回捋著肩上傘包的帶子,向下望了望高度:“要跳嗎?這高度我應該可以。”
“我帶著你。”海伯利安伸手攬住他的腰,拽著他胳膊讓他摟住自己脖子:“可得抱緊我了。”
海伯利安身上並沒有傘包,昆特被他攔腰抱得雙腳離地,還沒來得及發表任何意見,海伯利安就這樣徑直跳出了艙門。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內髒有一瞬難受,狂風在耳邊呼嘯,一下子穿透了迷彩服,吹得個透心涼,昆特只能聽到自己擂鼓般劇烈的心跳。雙手緊緊摟著海伯利安脖子,他心中卻沒有絲毫恐懼——他知道海伯利安不會讓他置身於任何危險之中。
這樣下墜了近百米,海伯利安頸間的空間鈕突然一閃,利維坦七米多高的身影憑空出現。它雙眼亮起紅光,在空中翻身劃過一道流暢的弧線,機械手臂一伸,將急速下墜的海伯利安和昆特一把撈在巨掌中。
兩人在利維坦掌中滾了兩圈,被它蜷起的第一個指節攔下。海伯利安兩肘撐在昆特耳側,捋了下他被風吹亂的黑發,笑著問道:“怎麼樣?爽不爽?”
利維坦平穩飛向專門為教官和指導員設定的休息地點,昆特在喘.息的間隙裡用力吞嚥了下,似乎這樣就能把他快跳到嗓子眼裡的心咽回去,同時點了點頭:“爽翻了。”
海伯利安把他拉起來,兩人並肩坐在利維坦掌心,看遠處赤紅朝陽漸漸從地平線上露出全貌,天空和雲層被一點點染上耀眼的色澤,腳下山林延綿起伏,蒼翠至極,籠著濕潤朦朧的晨霧。時不時有成群的飛鳥被跳傘降落的學生驚擾,撲稜稜騰起一片。
成功在指定的休息地點降落,利維坦輕巧落地,海伯利安跳下來,轉身剛想接昆特,就看到他已經拍著衣服前襟在旁邊了。
許久未見利維坦,昆特拍拍它的小腿,抬頭問道:“還記得我是誰嗎?”
“當然,昆特先生。”利維坦配合地蹲下,女聲裡隱約帶著雀躍:“其實將軍在帝國廣場表演的那一天,我就在人群中看到您了,您和二十年前比起來似乎沒怎麼變。”
盡管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老機甲了,但身為原型機,加之海伯利安對它頻繁的改裝,利維坦一直處於技術領先的位置。海伯利安見昆特和利維坦聊得歡,就沒有把它收起來,走進專門為他們準備的小屋。
屋內生活用品一應俱全,兩間屋裡都有床,海伯利安自動把裡面那一間留給昆特,將揹包放在自己床上。
不一會兒昆特走進來,在屋裡轉了兩圈,對這裡的環境還挺滿意。他在房子四周撒上驅逐蛇蟲的藥粉,以免自己和海伯利安資訊素的味道吸引什麼不速之客。
收拾好東西之後,兩人鎖上門,結伴去尋找水源。雖然他們現在把學員們送到就可以回去了,但七天後考試結束的那天需要這裡待上一天,屋子裡只有簡單的食材,水的問題還得自己想辦法。
有著利維坦,幹什麼都輕巧許多,利維坦低低飛在空中,很快找到了最近的一條小溪,山溪從半山腰的一處暗泉發源,溪水冷冽清澈。海伯利安蹲下身撩著水喝了一口,咂咂嘴,道:“有點甜。”
昆特也跟著他嘗了一口,點點頭:“一會兒拎一桶回去。”
海伯利安撩水洗了洗臉和胳膊,頓時感覺神清氣爽。考試第一天,兩人都沒什麼事要做,在水邊待了會兒,便結伴開始探索四周。
昆特迷彩服袖口捲到手肘下方,露出一截白皙結實的小臂,他並不算瘦,薄薄的肌肉附在骨骼上,摸起來很有肉感。黑色項圈緊緊護著脖頸,上面被海伯利安掐出來的傷已經徹底好了,聲音也恢複成了原樣。
他外套敞著懷,裡面短袖軍綠色內襯下擺紮在腰帶裡,勾勒出流暢的腰線,看得海伯利安心裡直癢癢。似乎感覺到身後如同實質的目光,正爬在前面的昆特轉過頭來,問:“看什麼?”
“看你好看。”海伯利安笑著老實回答。昆特到現在對他的調笑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免疫,胳膊一用力爬上陡峭得近乎垂直的小陡坡,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海伯利安:“我哪裡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