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他擔心易卓明會派人跟蹤自己以便找出易白的下落,就一直待在自己掌控住的一個米糧商行裡,易卓明也的確是讓人跟蹤了陸修遠,跟了二十多天,發現他每天都只是在處理生意上的事,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特殊的地方,於是易卓明把人全都給撤了回去。
等隱衛長確定丞相府那些人全部撤走以後,陸修遠才想法子回到城南宅子,進門的時候剛好看到易白清瘦的背影,他手裡拄著一根竹杖,試探著一步步往前走。
陸修遠臉色大變,三兩步走過去繞到易白前頭,發現他的雙眼覆了白紗,一直綁到腦後。
“阿白。”看到這一幕,陸修遠直接沒忍住,眼淚就落了下來。
易白沒反應,依舊慢慢地一步步地挪著往前走,當竹杖碰到陸修遠身上的時候他才頓住腳步,歪著腦袋問:“金鷗,前面有什麼?”
陸修遠望向一旁站著的金鷗,“怎麼回事?”
金鷗走過來,先在易白手掌心寫下“有客人”三個字,然後慢慢攙扶著他走回房間,這才出來,瞪著陸修遠,“陸少爺不是走了嗎?又回來做什麼?”
陸修遠現在沒心情跟他扯那些,再問一遍,“告訴我,你家主子到底怎麼了?”
提起這茬,金鷗很不爭氣地溼了眼眶,“主子他雙目失明,就連雙耳也…也聽不到了。”
“什麼!”陸修遠難以置信地往後退了一步,“怎麼會這樣?”
金鷗哭著說:“我請大夫來看過,大夫說,主子中的毒天下間絕無僅有,是不可能有解藥的,而現在的雙目失明雙耳失聰,就是後期毒發的表現,至於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連大夫也料不準,只是讓我一定要寸步不離地陪在主子身邊。”
陸修遠一拳垂在身後的大柳樹上,“所以,阿白他從今往後都得一直保持這個樣子,再也沒辦法醫治好了嗎?”
金鷗聲音有些哽咽,“或許,主子根本就沒有幾天活頭了。”
陸修遠心裡一陣絞痛,再不管金鷗,直接衝進房間。
易白坐在床沿邊,手裡的竹杖沒有鬆開,那似乎是他唯一能依靠和信賴的東西了。
“阿白。”陸修遠在他跟前蹲下,輕喚一聲,他聽不到,依舊是百無聊賴地用手摸著腰間那塊玉墜上的流蘇,彷彿只有這樣,他才能感知到外物的存在。
陸修遠雙手抱著腦袋,失聲痛哭,他早該想到的,從後面這一次在河邊遇到阿白將他撿回家開始,自己對他便與旁人是不同的,他一直以為是自己以前太孤僻了,再加上易白的經歷與自己相似,所以才會產生惺惺相惜之情,如今想來,根本不是,自己之所以對他特別,是因為他們原本就有化不開的骨血親情,易白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弟弟。
“阿白,對不起,是哥哥來晚了。”
陸修遠忍不住眼淚,一個勁的哭。
“你是誰?”
易白看不到,也聽不到,但是直覺告訴他,屋子裡有人,氣息有些熟悉,他卻不怎麼想得起來。
“我,我是……”話說一半,想到易白早就聽不見,陸修遠便拉過他的手,一筆一劃在他掌心寫下自己的名字。
“陸、修、遠?”易白費力地想了想,“有些耳熟,可我想不起來是誰了。”
陸修遠瞪了瞪眼,又在他掌心寫:“你怎麼能不記得我呢?”
易白道:“我大抵是忘了些東西,至於緊不緊要,我也給忘了。”
“沒關係。”陸修遠繼續在他手心寫,“我會幫你想起來的。”
“那你能告訴我,你是我什麼人嗎?”易白問。
“我……”易白停頓了一下,接著寫,“我是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