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陸嘉平來說,陸修遠的雙腿那就是頂天的頭等大事,只要有機會,管他對方什麼人,與自己有著什麼樣的恩怨,先把遠兒的腿治好再說。
想了想,陸嘉平直接丟擲誘餌,“那好,我姑且相信他是位深藏不露的神醫,你想要去北燕?可以,除非他能讓你下地走路,那我就放你走。”
陸修遠深吸口氣,他本來就是不想易白死在陸家才會出此下策的,哪料到陸嘉平會這麼狠,一定要易白把他雙腿治好才同意他去北燕,“舅舅,治腿並非一朝一夕之事,這要求會不會太高了點?”
“去北燕也並非一朝一夕的事。”陸嘉平輕哼,“他要是治不好你,也不必繼續留在陸家了,免得將來出了點什麼意外,陸家還得被牽連上。”
陸嘉平心意已決,陸修遠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讓他收回成命的了,晌午過後,只好又去了易白處。
“今天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易白正在喝藥,喝完將碗往旁邊的桌上一放,“老樣子,不是特別精神,但也不是特別的虛弱,大抵是這藥起作用了吧?”
那藥有沒有作用,陸修遠當然知道,不過是喝個心安罷了,要真能治好人,易白就不會白白被折騰了這麼多年。
“我想去北燕了。”
“嗯?”易白很意外,“為何想去北燕?”
其實自己算半個北燕人,陸修遠垂下眼睫,“長這麼大,還從來沒去見識過北燕什麼樣的,都有些什麼人。”
“何時啟程?”
“等雙腿能下地就走。”
“那看來,我還得加把勁。”易白掏出雪白的帕子擦去嘴角的藥汁。
“或許,咱們能一路走一路治?”陸修遠用商量的口吻問。
“不可能。”易白直接否定,“我能做的,只是調配解藥,等解藥一出來,你雙腿內的那些毒血就得用刀劃破皮肉給放出來,放了血之後,需要有醫術高明的人給你進行縫合以及後續的養護,而這些,只有蘇晏能做到,離開南涼京城,我沒辦法保證你的生命安全,至於你說的一路走一路醫治,那更是冒險,你就沒想過,萬一因為缺少了某種養護的藥材而喪了命?”
死亡誰不怕,陸修遠當然也怕,雖然他不良於行,但也想好好活著,最好能壽終正寢。
聽易白說沒辦法做到一路走一路治,他面色悵然。
“怎麼,擔心我治不好你?”易白挑眉。
“倘若你是個正常人,那麼我樂意花時間來給你醫治,可你連自己都自身難保,拿什麼來保證能治好我?”陸修遠是商人,都說無奸不商,雖然他還沒到這麼喪心病狂的地步,但那副腦子轉換卻是極快的,很多事情都會留心眼,所以他算不上善人,卻也不是大奸大惡之人,無故害人性命這種事,他還做不出來。
易白對他的不信任有些惱,“我早說了,我沒法自醫,但對你,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幾分把握而已,又不是能保證一定治好,且這幾分把握裡面還得搭上易白隨時能倒地不起的可能,在他看來,這才是真正的冒險。
不管如何,易白不能死在陸家,更不能牽連陸家。
陸修遠本想說給他幾天時間,沒辦法調製解藥就讓他走人,也只有這樣能把他弄出去了,可一想,萬一易白為了趕製解藥而日夜不眠不休由於過度損耗精神力而一命嗚呼,到時就真成了陸家的罪過了。
再一次感覺到陸修遠的顧慮,易白輕嗤,“陸少爺是不是對每個人都這麼的心慈手軟?”
“何以見得?”這還是頭一個說他心慈手軟的人。
易白毫不客氣地道:“照理,我們只是合作關係,你可以找各種藉口壓榨我,讓我在某個時間段內一定要調配出解藥,怎麼像個娘們一樣瞻前顧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