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筠並不知他心頭所想,有些煩悶,站起身走下來。
眼前的景象倒是讓她稍微驚訝了一下,馬車已經停了下來,馬兒似乎是受了驚,這會還在不安地刨著蹄子,響鼻連連。
而馬車前頭,一個作小廝打扮的人神情呆滯地望著地上的碎片,似乎是被嚇過頭了。
葉筠垂目,看向地上那七零八落的碎片,勉強能認出來原本是尊紫玉觀音像,但如今已經碎得徹底,再無修復的可能。
葉筠蹲下身,拾起一塊碎片看了看,她在玉石方面有些研究,認得出來這是正宗紫玉,莫說南涼,就是在北燕都極為難得的上等紫玉。
要說北燕帶來給永隆帝的那些賀禮,也不是沒有比這尊紫玉觀音像值錢的,只不過這事兒說到底是自己這邊的人撞了人在先,怎麼也得先賠個不是才能繼續談賠償的事。
望著那小廝,葉筠溫聲軟語,“敢問這位小哥兒,你是哪家府上的?”
那位小廝似乎這時候才回過神,瞧清楚葉筠的面容,先是被驚豔了一下,繼而哭喪著臉道:“小人是賢王府跟在王爺身邊當差的,今兒奉命出來取王爺準備送給皇上的壽禮,誰料剛走到拐角,你們的馬車就衝了過來……”
後面的話,不用多說也明朗了。
葉筠再一次皺眉,暗道不好,第一天就撞壞了賢王的東西,還是準備送給永隆帝的壽禮,看來這件事不是那麼輕鬆就能解決的了。
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不小心撞壞了人家的東西,那幾位使臣不論老小都閉口不言,這時候不適宜出口,否則一個不慎就能結怨,皇上安排他們出使南涼,本就是為了兩國今後能更好的往來,若是因為這麼個觀音像而挑起矛盾,到時候理虧的只能是北燕。
可以說,宣宗帝雖然在某些方面昏聵了些,但眼光卻是不錯的,他親自挑選來出使南涼的這幾位官員,都是胸中有丘壑的,他們很清楚什麼場合該說什麼話,什麼場合不適合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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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筠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她並沒想著逃避,嘆了口氣,看向那小廝,“既然是我們的馬車撞碎了你的觀音像在先,那麼賠償在所難免,只是我們拿不出一模一樣的觀音像來,擔心賢王會不悅,這樣吧,煩請你帶我去賢王府,我當面給賢王賠禮道歉,然後再商談賠償的事,你看如何?”
那小廝看了葉筠一眼,又看向她身後氣質不凡的眾北燕使臣,訥訥地問:“你們…你們是?”
“你不必驚慌。”葉筠笑說,“我們是從北燕來的。”
小廝頓然明白了什麼,臉色再次一變,避開碎片跪了下去,“小人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長公主,還請長公主恕罪。”
“這不是你的錯。”葉筠道:“天色不早了,你還是早些帶我去賢王府把這事兒給解決了吧!”
那小廝忙應是,站起身來將隨便小心翼翼地撿拾起來用衣兜兜好。
葉筠看了自己身後的人一眼,“留幾個護衛跟著本公主就行了,其餘的人先回驛館吧!”
一位老大人不太贊同,“這種事,還是讓老臣去吧,長公主金枝玉葉,豈能輕易出去拋頭露面?”
葉筠搖頭,“只怕那位賢王的脾氣不如封號這麼好,到底撞碎的是他給自己父皇準備的壽禮,這件事沒那麼簡單就能解決,你們出面,道歉的誠意不足不說,恐怕還會適得其反,咱們如今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做小伏低一些也沒什麼不好,總比三言兩語挑起紛爭要太平得多,這件事不用爭了,本公主會親自上賢王府登門道歉,一會兒你們到了驛館,差人把那幅畫跟著送過來。”
使臣們面面相覷,又小聲議論了一番,最終還是不得不同意葉筠親自登門道歉。
等使臣們騎上馬往驛館去,葉筠才重新坐上馬車跟著小廝去往賢王府。
要說赫連鈺這場戲當真是自導自演得酣暢淋漓,他本人在聽到小廝彙報說紫玉觀音像被撞毀的時候,臉上暴怒的神情簡直惟妙惟肖,演得跟真的一樣,不過有一樣的的確是真的,紫玉觀音像,可以說是赫連鈺府上為數不多的珍品了。
可見他為了釣到棲霞長公主這條大魚,還是不惜下血本的。
“王爺,棲霞長公主親自來了,說要給王爺賠禮道歉。”小廝拔高聲音,特地讓等在外頭的葉筠聽到。
赫連鈺“氣”消了些,“觀音像是棲霞長公主的車駕撞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