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媽媽之前被小孫氏安排去各房各院報喪了,此時正在歸來榮禧堂的路上,一隻腳還沒踏進院門,裡面就衝出來三四個孔武有力的婆子,不由分說架著她便往裡頭走去。
錢媽媽臉色大變,怒喝,“放開我,你們這幾個老貨想做什麼!”
她可是老太太生前最得力的貼身嬤嬤,平素整個蘇府的下人見了她,哪個不是恭恭敬敬的,就算是庶出的那幾房主子,半道上遇著了也得客氣地陪著笑臉,這幾個老貨可倒好,老太太一走,就無法無天起來了?
那幾個婆子根本不聽錢媽媽的話,一則因為這是大奶奶的吩咐,老太太不在了,從今往後她們的去處全得仰仗大奶奶安排,所以這種時候,自然得唯大奶奶馬首是瞻,她吩咐的事,她們自然不敢忤逆。
二則,老太太尚在人世的時候,錢媽媽沒少依著大管事的身份在她們這些低等下人跟前作威作福。去年,其中一個婆子的公爹死了,她是家生子,按照府裡的規矩,得撥二十兩銀子給她料理後事,這事兒是錢媽媽經手的,錢到那婆子手裡便只剩一半,婆子告到小孫氏跟前,小孫氏礙著錢媽媽是老太太跟前的紅人,也不好說什麼,只道是賬房那頭出錯撥少了,又給她添了十兩。這事兒還沒完,錢媽媽懷恨在心,私底下使絆子,致使那婆子從二等嬤嬤降為最低等的粗使婆子。
這件事在眾多粗使婆子中傳得人盡皆知,末等下人們都恨透了錢媽媽,如今終於有機會翻身,自然是同仇敵愾一齊反擊讓她多吃點苦頭的好。
錢媽媽被拖到堂屋的時候,所有人帶著怒氣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
後面的婆子狠狠一腳踹過來,錢媽媽吃痛,雙膝一軟跪在地上。
如今坐在首位的,是大太太孫氏。
說話的卻是小孫氏,“錢媽媽,剛才宴席上給老太太取牛乳的人,是你吧?”
錢媽媽一聽,哪裡還不明白大奶奶這是懷疑到自己頭上來了,她馬上哭天抹淚地道:“天地良心,老奴伺候老太太幾十年,從未敢生出異心來,那牛乳的確是老奴取的,可老奴絕對不敢在上面動手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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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孫氏勾唇,眼神有些冷,“我都還沒說什麼,你怎麼就知道牛乳被人動了手腳?”
錢媽媽一噎。
“來人,把錢媽媽拖下去打,打到她招供為止!”
錢媽媽又驚又怒,“大奶奶,你無憑無據,憑什麼說牛乳被我動了手腳?”
“既然不是,你慌什麼?”
錢媽媽咬著牙,她慌什麼?自然是慌主子去了,今後在蘇府的地位大大降低,平日裡被自己欺壓的那一幫老貨會反擊回來,只是她不小心把那種惶恐的情緒帶到了榮禧堂,恰巧被小孫氏誤會而已。
“老奴冤枉!”避開粗使婆子們的觸碰,錢媽媽高聲喊:“大奶奶若拿得出證據,老奴甘願受罰,可若是拿不出證據,便是屈打成招,老奴不服!”
牛乳是她親自經手的,有沒有問題,她自然一清二楚,所以才敢放出這等話來。
小孫氏對錢媽媽倨傲的姿態很是不滿,面色極難看。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雲初微站出來,“其實想要查清楚兇手是誰,咱們只需知道老太太的死因就行了。”
小孫氏道:“可大夫已經說了,他看不出來。”
雲初微挑唇,“大夫是給活人看病的,給死人看病不是他的專長。”
小孫氏恍然大悟,“九嬸孃的意思是,請仵作?”
“不行!”
玲瓏郡主拍桌,第一個不同意,“死者為大,隨意動其屍身,乃大不敬之舉,況且老太爺還在世,若不能得他點頭就隨意動老太太,便是擅權,請仵作一事,想都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