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見狀,慌了,“太太,你懷著身子,可不能輕易落淚的。”
鄭氏忙吸了吸鼻子,抬起頭來抹了淚,勉強笑說:“是我想得太過了,沒事的,我不想了。”
梅子道:“老爺已經回來了,姑爺醫術又高,有姑爺在,老爺很快就能痊癒,只要人好好的,身體端健,往後想掙多少銀子都成。”
鄭氏點點頭,把烙好的餅裝在盤子裡端了出去。
梅子馬上把自己買來的幾個小菜炒好端了出來,這才把單獨留給雲正的那一份端進屋喂他吃下。
他們這頓飯吃的是烙餅就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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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氏雖然不知道蘇晏的身份,但看他通身氣派不凡,臉上便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姑爺今兒過來,我也沒準備什麼,讓你吃這些,實在是見笑了。”
“太太無需客氣。”蘇晏禮貌地微笑。
其實這些吃食比起他小時候在蘇府吃的那些,已經好太多,如今雖然功成名就,他卻從沒忘記過以前的苦日子。
雲初微偏頭見他吃得津津有味,不禁疑惑。
蘇府乃京城第一世家,住在裡面的人,必定從小就錦衣玉食伺候著,何曾接觸過這些粗茶淡飯,更何況蘇晏如今既是國公爺,又是一品大將軍,這樣的他,就更不可能吃過農家飯了。
那麼,他為什麼看起來一點也不排斥,反而吃得很香?
察覺到雲初微的打量,蘇晏抬起頭來,往她的粗陶小碗裡夾了兩片肉,溫聲道:“你太瘦了,應該多吃些補補。”
鄭氏輕輕笑了一下。
雲初微臉有些紅,咳了兩聲,埋頭繼續吃餅。
吃完飯,雲初微讓梅子去洗衣服,她則幫著鄭氏把小廚房和臥房打掃得乾乾淨淨,又給院子裡的花樹修剪了一下枝葉。
自從雲正出事,鄭氏一個人,又懷著身子,每天鎮上醫館和家裡兩頭跑,想來也沒什麼心情認真打掃,這些,雲初微都能理解的,所以做完這一切以後,她坐下來寬慰鄭氏,“之前我沒在,作坊倒閉帶累你變賣了嫁妝,你放心,那些錢我會還給你的。”
“一家人還說什麼還不還的?”鄭氏道:“剛才我去了老爺的屋子給他倒水喝,他告訴我,這次若非姑爺出手,他怕是得被監牢裡那些黑了心肝的獄卒給折磨死。”
話音落下,小聲哭了起來,“說到底,這件事還是我那殺千刀的二哥做的孽,若不是他起了壞心,作坊和鋪子不會被查封,你爹也不會被抓進大牢白白受了那麼多皮肉苦。”
雲初微道:“舅爺做的孽,自然得由他一個人頂債,與太太無關,你無須自責,因為你有更重要的任務,那就是每天都得保持著好心情,好好把肚子裡這個小傢伙養著。”
說著,輕輕撫了撫鄭氏的小腹。
鄭氏收了淚,臉頰緋紅,雙目泛出母愛的慈色來,“那些天,若沒有這個小傢伙陪著,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麼支撐著活下去。”
鄭氏屬於傳統的古代女人,夫家就是她的天,那段時間,雲正被抓進大牢,所有中了毒的傷患都上門來討債,她一個婦道人家哪裡拿得出那麼多錢,面對那種情況,再多眼淚都只能往肚子裡咽,面上還得陪著笑臉,一家一家地道歉,嘴上說著一定會想辦法拿出錢來賠償,背地裡卻把她本就不怎麼殷實的嫁妝拿出來一件一件賣成錢去給那些人醫治和還債。
這種心酸,除了她自己,應該再沒人能深切體會了。
也算她是個堅強的,否則要換了一般人,早就收拾東西連夜跑路了,誰還會傻乎乎留下來給雲正善後。
在這一點上,雲初微既感激鄭氏的忠貞,也佩服她的堅韌。
——
晌午過後,太陽不怎麼毒辣了,雲初微這才喚上梅子,打算去縣城置辦些東西。
家裡能賣錢的,幾乎都被鄭氏給賣了,如今那個家,只剩個空架子擺著,雲初微想,總不能讓他們過著一窮二白的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