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會不懂,上一世,我就是因為輕信了人心,才落得個被人活活勒死,還背上殺人兇手的罪名。這一世,我不會相信任何人,哪怕是血肉至親。如果可以複仇,我慕容寧可以拼上一切。
他來到馬車上,慕容俏靠著他,忽然就冒出來一句話:“大哥,俏兒覺得你比之前不一樣了。”“哪裡不一樣了?”慕容寧問道,面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慕容俏撅著嘴道:“大哥之前都是待人很和善的,可是你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了呢,你是不是不喜歡太後娘娘?”慕容寧笑道:“大哥哪裡有?太後娘娘待人和善,大哥怎麼會討厭她呢!”“那就好啦。我還是喜歡大哥現在的樣子。”慕容俏咯咯地笑了起來。
慕容寧閉了閉眼,在心中道:俏兒,不是大哥想改變自己,而是我身為官員的兒子,不可能不被卷進權力鬥爭的漩渦。在權力鬥爭中,不改變自己,不掩藏自己,不害人,都是活不下去的。
所以,我改變不了局勢,只能改變自己。
芙蓉曲
晚宴結束後,邱太後見千憶何悶悶不樂的樣子,便問道:“皇上,你怎麼了?”千憶何道:“勞煩母後掛念,兒臣只是在想,為何今夜的宴席,慕容大人的大千金沒有來?”邱太後掩口笑道:“皇上,那大千金體弱多病,怕是又染了疾病吧。怎麼,皇上想讓她入宮?”
千憶何連忙搖頭:“不不,兒臣只是問問。”他埋頭端起面前的銀耳雪梨盅,將臉埋進碗中。邱太後笑了笑,並沒有揭穿兒子的那點兒小心思。
千憶何忘了,慕容府裡,還有個墨瞳在等著自己的訊息。
慕容寧乘馬車回到慕容府後,下了車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靠在門口的石獅子旁睡著的彭文慎。慕容安和鄭氏見了,笑道:“寧兒,這可是你那個相好?這丫頭不會是來等你,等得睡著了吧?”慕容寧低下頭,說:“寧兒去赴宴…忘了告訴她了…”
慕容安和鄭氏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就拉著想看熱鬧的慕容俏進了府。
慕容寧來到彭文慎身邊,蹲下來戳她的臉:“文慎?文慎?醒醒,你怎麼在這兒睡呢?起來起來,進府裡去睡。”彭文慎被弄醒了,揉著眼睛,看到慕容寧,立刻喜上眉梢:“你回來啦!你去哪兒了,我在這兒等你好半天了。”
慕容寧的聲音很輕:“我去參加皇上的宴席了。”頓了頓,他又道:“文慎,你和我進府裡去睡吧…在這裡多冷啊。”彭文慎應了一聲,拉著他的袖子站起來,秋風吹過來,她忍不住抱緊了自己,小聲道:“我母親本來是不讓我出來的,可是我就要出來找你,哼…好了,我們快走吧。”
彭文慎的父親早逝,她的母親將五個孩子拉扯大,彭文慎就是其中的老四,一次逛廟會,她遺失了自己的繡帕,是慕容寧拾到了還給她的。二人的情愫,就這麼暗自滋生。
慕容寧帶她來到客房中,因為二人還未成親,不能讓她到自己的屋裡去,以免落了他人話柄。慕容寧安頓好了彭文慎後,就想拔腿離開,卻被彭文慎一把拉住。他無奈,坐在她的床邊,道:“還有什麼事嗎?”
彭文慎在衣袖裡摸索了一陣,終於掏出一個布包道:“你開啟來看看。”慕容寧好奇地接了過去,解開布包一看,只見一枚玉扳指放在裡面。慕容寧一怔——這不就是上一世彭文慎送給自己的定情信物嗎?也就是因為這枚扳指,他“殺了”林賀忠的罪名才算是坐實。
彭文慎見慕容寧愣著,小聲地道:“我攢了很長很長時間的錢,好不容易買來一枚扳指,你不喜歡?”“沒有,怎麼可能!”慕容寧笑了,將玉扳指戴在了右手拇指上:“謝謝你了,文慎。我得在一月後去參加科舉,如果我真的中舉了…你能跟我走嗎?”彭文慎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就算你沒中舉,我也會和你走的。可是你想去哪裡?”
慕容寧沉默了一下,才道:“我想去璧州。”
璧州山匪橫行,如果能拉攏他們,成為一支軍隊的話,那他也許可以借這些山匪的手,向千憶何複仇,向千家複仇。雖不想讓彭文慎卷進來,他卻知道如果她是他的妻子,就得跟著他一同去璧州。
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慕容寧看向窗外一直站著的一個模糊黑影,忽然笑了笑:“文慎,你先休息吧,我也困了,先走了。”
彭文慎應了一聲,慕容寧立刻大步離開房間,來到站在窗前發愣還未離開的墨瞳面前,冷眼看著他:“墨瞳,你在偷聽我們說話?”墨瞳剛回過神來,連忙矢口否認:“不,大人,小人只是偶然路過…”慕容寧淡淡地說:“好,想讓我信你,你就扭過身去,別回頭,走回你的住處去。”
墨瞳只得照做,二人來到墨瞳的住處,慕容寧將房門關住。墨瞳依舊沒有回頭,只是背對著他道:“大人,現在好了嗎?”“快了,你等一下,馬上就好。”慕容寧一邊說著,一邊解下發帶,來到墨瞳身後。
墨瞳有些詫異,正想開口發問,脖子就被人用什麼東西猛地勒住,他本能地去抓:“大人…你…”慕容寧依舊死死拉住發帶兩頭,向後拉著:“怎麼,墨瞳,現在覺得難受?你背叛我,看著我被人勒死,不是很快活嗎?”
被人勒死?
墨瞳勉強扭頭看向身後的慕容寧,此刻的慕容寧雙眼血紅,披頭散發,眸中散發出濃濃的戾氣:“我當年把你從奴隸販子手中救下,你卻如此待我?!好,那我就讓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場。”“不是…大人…小人再、再也…不敢了…求您放過…放過我這一回…”墨瞳拼命地用手拉扯著頸上的發帶,慕容寧冷笑一聲,道:“現在後悔了?晚了!”
屋中的燭火將二人的影子映在牆上,看起來竟是分外猙獰。那個被勒住脖子的人,絕望地掙紮了半天,卻還是最終沒了動靜,整個人軟軟地向後倒去。慕容寧扶住墨瞳,將他拖到房梁下面,又扔了根繩子系在樑上,將墨瞳的脖子勒住,吊了上去,又扔了把凳子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