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可是你說的,如果你知道了,可不要後悔。”
不知道為什麼,他這麼一說,我卻忽然不想知道了。他一副揚揚得意的樣子,好像抓住了我和陸彥回的什麼把柄。如今,許至的為人我已經知曉,如果他這麼高興,一定是我和陸彥回有什麼不好的事情。
見我沉默,他開口道:“其實你哥沒有殺人,你大概死都想不到吧?”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他,“沒有殺人?可龍三死的時候,只有我哥在場,他自己報的警。”
“不,其實在場的不止他一個,還有一個人,那就是黃庭。人也不是你哥殺的,黃庭什麼都招了,龍三是他拿刀捅死的。”
“你這話是真的還是假的?”我大為震驚。如果真的是許至說的這樣,那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段錄音你不是已經聽到了嗎?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可以去找黃庭當面問清楚。他現在應該不會再瞞著你了。我自有辦法讓他把真話吐出來。”
“人既然是黃庭殺的,關我哥什麼事?坐牢的為什麼會變成了我哥?”
“聽黃庭的意思是,當時他老婆剛生下一個兒子,他才做爸爸沒幾天,上面還有一個得了面板癌的老媽,處境艱難。家裡如果沒了他這個主心骨,估計一家人也就完蛋了。而且他是因為龍三對你哥動手,氣不過,才一時沖動拿了桌上的刀捅過去的,直到見了血,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可那時龍三已經斷氣了。”
我聲音顫抖地說:“你的意思是,我哥為了保護黃庭,一個人把所有罪名都擔了下來?”
“差不多吧,聽黃庭的意思,應該是這樣沒錯。”
“可是,剛才那段錄音裡,黃庭提到警察拿走車庫的錄影,是什麼意思?”
“這個問題你問得好極了。何桑,說到這裡,就是這個故事的重點了。當時黃庭是跟你哥一起,開了一輛二手尼桑去龍三在的那家酒吧。那家酒吧有地下車庫,他們把車停在了車庫裡。那裡是有攝像頭的。照理說,雖然後來你哥已經讓黃庭先走了,但畢竟是謀殺事件,警察斷案的時候不會那麼武斷,肯定要蒐集各方面的證據,所以,那個車庫的錄影其實很重要,畢竟從那裡就能看出來,明明是兩個人一起下的車,為什麼最後會變成一個人,那另一個人呢?”
“警察不會懷疑嗎?他們沒有拿走錄影嗎?”
“不,黃庭事後也想起了這個問題,還特意去了一趟車庫的監控室。那裡的人說,警察已經把錄影取走了。他當時戰戰兢兢的,覺得自己終究是難逃一劫,可沒想到,這件事很快就結案了,也沒有一個人來找他問這件事,彷彿那個錄影蒙上了一層布,裡面什麼都沒有。”
“你想說什麼?”我一時緊張,竟然伸手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我趕緊放下杯子,不再碰它。
“你不妨猜一猜發生了什麼事。”
我思忖了一下,說:“那應該就是我哥對警察說了一個周全的理由,把這個錄影矇混過去了,沒有別的可能了。”
“真的是這樣嗎?何桑,你應該知道,陸彥回有一個很好的朋友,叫顧北。這個人,我想想啊,他是顧家二公子,年紀輕輕就在公安局擔任要職,最近都要升副局長了。那個時候,他要是想幫陸彥回什麼忙,是不是易如反掌啊?”
我冷哼了一聲:“你不要胡說八道!我知道你痛恨陸彥回,看到我們現在關繫好,你羨慕嫉妒恨,所以想著招來拆散我們。這次還不是一樣?又想說一些沒根據的話來挑撥我們的關系,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
“其實你已經信了。你那個丈夫,你應該比我更加了解他。陸彥回想達到什麼目的,還不是費盡心機和手段去實現?那個時候他想要你,正好你哥出了這麼一個事情,如果後來被證明人不是你哥殺的,那他的目的就沒辦法達成了,自然要把一個到手的證據給毀了。想來那個時候他一直在關注你哥的案子,一有動靜就會在第一時間得到訊息。如果他知道了這個錄影的存在,然後讓顧北第一時間給毀了也不是不可能啊。”
我抬手就把咖啡潑到了他的臉上。他的臉滴著棕色的液體,變得猙獰。我咬著牙說:“瘋子!竟然編出這樣荒謬的話來誹謗陸彥回!你現在是被嫉妒迷了心竅。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清楚多了,陸彥回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來,只有你這種小人,才會不停地想要抹黑他。”
許至大概是被激怒了,反而笑著說:“我是小人?你老公也不見得就是君子!我要是沒證據,又怎麼會把你叫出來告訴你?何桑,人不能太過自信!”
“我不信你的話!”我拿了包就要走。他在我後面說:“你可以自己去問問他做了什麼,你看他敢不敢回答你。”
大年初三,下著大雪,我一個人走在繁華的恆隆廣場,看著來來往往的人臉上都是那種幸福滿足的笑容,忽然有些怔住了。我撐著一把黑色的大傘,站在已經停止噴水的噴泉邊,忽然有一種心跳凝結的錯覺。
我想給陸彥回打電話,可翻遍了包才知道,出來得太匆忙,竟然沒帶手機。不遠處有個投幣電話亭,我找到了一塊錢,給陸彥回打電話。他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了過來,還是一如既往地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我喊了一聲“陸彥回”,他的聲音才一下子柔和起來。
他說:“何桑,是你嗎?怎麼會用這個號碼打給我?從來沒見過的號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