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勁總要負責的,他背了一個擺脫不掉的罪名,畢竟這裡是公司,一旦涉及公司的利益與誠信,商場如戰場,陸勁雖身居高位,但陸彥回在公司威望高,所以陸勁幾乎是狼狽地引咎辭職。
他辭職,樹倒猢猻散,連帶著許至也一併辭職了。
可以說,陸彥回這一仗,打得實在是漂亮。
這時候的我們,從勝利裡看到平靜的假象,以為日子也許就這樣溫和有條理地往好的方向一直過下去。就像我和陸彥回,從前我們針鋒相對,現在總算有個好結局。
白蘭自然明白,自己已經不能再出現在陸彥回的面前了,她連花店都不敢開了,甚至住的地方也換了。對於陸勁來說,她只是一個失去了利用價值的棋子。我只是覺得可惜,如果她不是站在我們的對立面,如果她能像小言一樣單純可愛,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陸勁從高位上下來,最讓人意外的是陸彥回他爸的反應,畢竟作為陸方地産的董事長,對於這件事的處理,他是最有發言權的。如果他堅持留下陸勁,後者也未必一定要辭職。
可是在這個事件中,他出乎意料地保持緘默,什麼措施都沒有采取。
而陸勁和許至等人賦閑在家,也沒有再採取什麼行動來進行彌補,一切看上去非常平靜。
下班時我順道去了一趟家樂福,打算買些酸奶,沒想到竟然在那裡看到了陸勁。他們夫妻一起出來,碰到我時,三個人多少都有些詫異。
陸彥回的大嫂沒好氣地看了我一眼,沒講話。
她這個態度我自然能理解,畢竟如果不是陸彥回,陸勁也不會落到如此下場。
可是,最讓人覺得奇怪的是陸勁的態度。他看到我除了剛開始有些短暫的詫異外,很快就顯得無所謂,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還跟我打招呼:“嗨,何桑,好巧啊,在這裡都能碰到你。”
“是啊,好巧。”我半真半假地笑。
我們寒暄了幾句,他們繼續買東西,我去結賬。
回去的路上,我又忍不住想起這一幕。此時的陸勁如同一個居家好男人,全然不複之前的心機和陰狠。雖然看著平平靜靜,但我總隱隱覺得似乎哪裡不對勁兒,可是又說不出來。
回去後我告訴陸彥回,他正在看檔案,頭都不抬一下:“喪家之犬,何足為懼?”
“他是你哥,什麼樣的性格你比我更清楚,如今他這麼安於現狀,反倒讓人覺得奇怪。”
“陸方他肯定是待不下去了,被人戳穿做出來那種事情,哪裡還有臉面回來?不過,他有陸方的股份,頂多也就是不任職而已。我估計以後他會自己做點兒生意,畢竟他也不是那種栽了跟頭就再也邁不開步子的人。”
他說得也有道理,我也不再多想。
席慕蓉說過一句話:我們以為一切的快樂和欣喜都是應該的,以為山的藍和水的綠都不足為奇,以為,若是肯真心相愛,就永遠不會分離。
她說得沒有錯,那個時候的我,就是這樣認為的。
我沒有預知未來的本領,對事情也一直後知後覺,所以,我尚未意識到,一隻長著恐怖獠牙的獸,正懷著恨意和不甘向我靠近。它殘忍而無情,想要用尖利的獠牙咬斷我的脖頸,讓我從幸福的雲端一落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