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懶得回答她,順手拿了一支黑色鬱金香放在櫃臺上:“到底來一次,也要照顧照顧你的生意,免得你說我浪費你的時間,反倒落了口實了。”
“眼光挺好的啊。”她三兩下替我包起來。我伸手去拿,她卻按住了花,對我說:“何桑,但凡是花,都是有寓意的,這個花也有,是什麼你知道嗎?”
“我怎麼知道。”
“黑色鬱金香,絕望的愛情。你再看看它邊上那個瓶子裡的,紫色的,永恆的愛情。明明靠在一起,你卻隨手拿了這個,所以我才說你眼光好。”
我冷笑著哼了一聲,卻伸手接了:“你這是咒我過得不幸福吧?我可不迷信,我過得好著呢。你嫉妒我,當然會瞎說,不過沒關系,我非要你看看我多幸福。”
我把花放在副駕駛座位上,餘光一瞥,心情突然不好起來,半路遇到垃圾桶,我開窗把它扔了進去。
白蘭看上去跟許至毫無關系,我又不能只憑那一眼就妄下定論,當然也不好跟陸彥回提這個事,畢竟仔細想想應該是我想多了。就算是陸小言,也跟許至沒有太多的交集,雖然那個時候我和許至是男女朋友,陸小言是我的閨密,她跟許至之間一直都是淡淡的,性格不是很相投,那她姐就更沒有理由跟許至有什麼交集了。
這麼一想,我也就沒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能夠說出的委屈,便不算委屈;能夠被搶走的愛人,便不算愛人。
對陸彥回,我如今便是這樣的態度。我不再覺得自己過得委屈,遇見他,嫁給他,有命運的安排,有我自己的妥協,還有後來的情願,人生便是如此,誰也不曾虧欠過誰。
天漸漸冷了下來,走在路上,行道樹都是光禿禿的,給這城市平添了一份頹廢。
陸彥回的生日眼看就要到了,今年的生日非比尋常——他三十歲了。
所以,到了那一天,肯定是要熱鬧一番的。
我想給他準備一份不太一樣的禮物,畢竟是整歲生日,意義重大,可是想破了腦袋,也沒有一點兒眉目。他太富有,櫥窗裡再精緻的東西,對於他來說,都是一件微不足道的物什,他自己隨時都能買了去。
最後還是從我的同事那裡找到了靈感。她兒子剛出生,閑下來沒事時就織毛線,給小孩子打襪子和背心。冬天就要來了,我想著,要不給陸彥回織一條圍巾?
至少是獨一無二的,外面也買不到。
這是一件精細活兒,我手粗,常常漏了幾針,又回去補上,繁瑣複雜。好不容易到了他生日的時候,得了我那位心靈手巧的同事幫忙,總算是大功告成。我拿著成品反複看,還特意買了一個禮品盒,疊好放進去,準備他生日宴時送給他,心想,這人會不會感動?
他生日那天,選在陸方新樓盤頂層的旋轉餐廳,陸彥回包了整個樓層。我在他們剛開業的時候去過。站在巨大落地窗前往外看,整個城市的夜幕盡收眼底,伸出手,就有一種手握繁華的感覺。
他給自己放了假,一切都安排妥當,直到我接到那個電話。
上一次跟許至聯系是什麼時候,我已經不記得了,乍一聽到他的聲音,竟然有些恍惚。
我已經拉黑了他,所以此時打來的是一個陌生號碼。外面風挺大,他人應該是在室外,我聽到話筒那頭傳來呼呼的風聲,有些遠離喧囂。
他說:“何桑,好久不聯絡了,你可還好?”
過了一會兒我才說:“好。你呢?你也好吧?”
“我不好。”他的聲音從風裡傳來,“我想你,非常想,發瘋了一般地想,從未有過地想。”
我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看了看手錶,剛要開口說再見,他卻突然說:“何桑,你讓我看看你好不好?我怕自己看不到你,就想去死了。
“我想見你,求你了,讓我見見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