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至接到我的電話下樓,坐在副駕駛位置,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何桑,你幾時學的開車?”
我不看他,一邊掉頭把車開出去,一邊回答:“剛結婚的時候。陸彥回總是喝酒,司機常回自己家住,他就讓我去學車了。”
許至“哼”了一聲:“陸彥回真是會打算,把你當全職保姆使喚,什麼事都要你替他忙前忙後。”
這個時候我才看了他一眼:“我過得很不錯。學會了開車,自己上下班也方便,不至於像你說得這麼不堪。許至,既然我們都結了婚,還是各自過好各自的日子比較好。”
他愣了一下,繼而笑起來:“說得真好聽。”他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對我揚了揚,“我抽一根,行不行?”
“你幾時學會抽煙了?”
不是我詫異,是許至真的不喜歡抽煙。他爸是老煙槍,有嚴重的肺病,一天到晚咳個不停,這一直都是許至最反感的。他還跟我說過,這輩子他都不會沾煙的。
我問完就後悔了。果然,他說:“何桑,你又裝傻,人只有心裡煩悶才會有癮,我為什麼抽煙你不知道嗎?”
這話反問得我不敢接下去。
從市中心往機場大概一個小時的車程,再加上是晚高峰,所以有些堵車。窗外是繁華的夜景,燈火旖旎,這一座欣欣向榮的城市呈現出一種不動聲色的發展姿態。
我們沉默著,有我的刻意,也有他的心不在焉。直到車開到天橋下面時,他忽然指著前面不遠的一個水塔說:“你看那裡。”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心裡一動。
他接著說:“房子都選好了,訂金也交了,就等著領證結婚,結果倒好,短短數日,一切天翻地覆,你一聲不吭地嫁給了陸彥回,把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推翻了。”
“許至。”我的眼睛漸濕,覺得此時此刻真的不適合敘舊。我是那種表面上不太情緒化的人,跟陸彥回在一起久了,如果太情緒化,我怕自己有一天會鬱郁而死。
我們在機場裡等待,因為知道已經誤點,反而不著急了。我找了椅子坐下,隨手翻著一本好幾年前的雜志。許至在我身邊坐下來,頗有些無奈:“你跟我說說話不行嗎?”
我看著他:“你想讓我跟你說什麼?”
他聽了我的話,站起來對我說:“算了,我出去抽根煙。”
我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怔怔的。
他再回來時已經過了很久,說:“我和戴默透過電話了,他已經降落了,很快就出來找我們。”
我點頭,跟他一起走到出口去等,沒多久,一個穿著印花襯衫的年輕男人走了出來。許至向他招手,這個叫戴默的人笑著向我們走來。
他人挺隨和,而且很有職業素養,知道我心裡著急我哥的事,所以一上車就跟我聊起他的症狀,說是需要先讓我哥住進醫院,他觀察一下再確定何時手術,還需要跟當地的醫院協調好,借用裝置和儀器。
我腦子飛快地轉動著,想自己認識的醫院裡的人,希望有能幫得上忙的。許至看出我的心思一般,說:“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認識二院的副院長,跟他打個招呼應該沒有問題,畢竟是為了治病救人。”
我點點頭,又說了聲“謝謝”。許至如今已經不是從前的許至了,我很難想象我們分手後,他做了怎樣的改變而認識了那麼多的人,比如攀上了肖錦玲,比如為自己積累了更多的人脈。
這個時候,電話響起來,我一看是陸彥回,便騰出一隻手接電話。
他似乎有些不高興:“何桑,這麼晚了還不回來,又在外面鬼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