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讓一位堂堂的帝王,該怎樣反悔才好?
“聖旨我帶著,明兒見機而行就是。”沈濯一句話敲定,中止了賓主二人的爭執:“另外,還有件事,爹爹和阮先生最好關注一下。”
“嗯?!”
“沈溪。”
……
……
不過是從甘州到京城。
沈溪已經足足走了一個多月。
三天兩頭已經不足以形容她遇襲的頻率。從離開甘州的第三天開始,不論她走的是陽關大道還是獨木小橋,不論她選擇的是官道驛路,還是穿山越嶺,最後都會被不同的人襲擊。
沈溪仍舊很難視物,所以聽覺和嗅覺越發靈敏。
她能感覺得到,那些挾風雨而來的劍氣刀光,都帶著將自己置於死地的意志。
送她上京的人,一部分是馮毅千叮嚀萬囑咐的多年心腹親兵,還有另一部分,是肅國公府派過來的鐵血軍人。
而這兩部分人的目的,顯然不一樣。
沈溪嬌弱卻堅定地指揮著馮毅的人:“我活著上京,爹爹能說得清;我若死在路上,死無對證,旁人不論怎麼說爹爹,他都沒得辯駁了——他雖然早就不想辯駁了,但我不能真的對不起他!”
馮毅的親兵們被她感動了。
他們拼死地護著她。
肅國公的人,一開始還恨鐵不成鋼地想要勸說一下這些人,待發現沈溪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之後,不由得各各退開一步:來之前,老管家就有交待:這女娃娃能活到如今,必定是個蠱惑人心的高手。自己等人,得離遠些。
磕磕絆絆,終於離京只有三十裡了。
終南山脈綿延數百裡,山麓上有一座洪福寺。
沈溪遙遙聽見那寺裡的唱經聲,心中微動,哽咽著去求馮毅的親兵們:“我能活到今日,全靠爹爹洪福齊天,各位兄長拼死相護。剛才聽茶棚老闆說不遠便是洪福寺,我想去上炷香……
“我知道這是不情之請、非分之想。然而我死之前,怕也就這一個機會再去跟佛祖磕個頭,求他老人家保佑我爹爹姨娘,能平安康泰、長命百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