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煐沉默了許久,久到身邊侍候的內侍小寧子和侍衛風色都知趣地退了出去。
殿內只剩了一對師生。
“老師,我的幕僚選錯了人,如今全天下都知道那個法子是我的人送上去的。父皇也是保護我的意思。”秦煐終於開口了。
沈信言滿意地頷首。
只有兩個人的時候,還能清醒地知道不能歸咎於旁人、不能怨謗君父。
這孩子果然很能忍。
“如此。殿下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不知是否錯覺,秦煐心裡閃過一絲異樣:沈老師的聲音似乎溫柔了許多?
“我想暫避一段時間。”秦煐簡單地回答。
他沒有把話說透,但是沈信言明白了:所以他這陣子才這樣努力地讀書做功課,為了就是有個名正言順的藉口可以對著外頭的風風雨雨裝聾作啞。
沈信言卻搖了搖頭:“避開是對的。但不是這樣的避法。”
秦煐又沉默了一刻,道:“其實,我很想出京遊歷。只是……家姐會擔心,父皇也不會允許,而且,我還沒有明面上可以自保的力量。”
出京,遊歷。
沈信言的嘴唇翹了起來。
這真的是個很好的孩子啊!
不耽於京城的富貴生活,也不沉溺內宮外朝的勾心鬥角,甚至不被親情瑣事迷眩了心志——十六歲而已,卻能夠想到出京遊歷以暫避風頭。
沈信言看著秦煐微低著的頭,忽然覺得那個角度的側顏,十分像是沉思中的寶貝女兒。
“這事,老師給你辦。”沈信言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沖動了。
秦煐猛地抬起了頭,驚喜交加,卻又強行抑制住自己的激動:“老師……”
既然說了,索性把人情送滿吧。
“老師說了,這件事,老師給你辦。你只管準備行裝吧。好生跟你姐姐說。她一個人留在宮裡,怕是心裡也不踏實。”沈信言有些囉嗦了。
頓一頓,方又將話說回正事:“不過,既然二皇子已經入朝聽政;那麼等你從外頭遊歷歸來,也要做好準備,跟在他身後才行。”
秦煐跟著他的話也立即恢複了正常,眸中冷色一閃:“二兄的人刻意接近我的幕僚,又放出了這麼大一個訊息。我怎麼能去搶他的風頭?不如讓他跟著太子哥哥在太極殿多站些日子吧。我可沒他那個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