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翻來覆去很久很就才睡著。
她在心裡來來回回地推演。
這件事扣在誰身上,這件事借誰的威風,這件事又要賴給誰……
等把一切都搜腸刮肚地想明白,長出一口氣,榻上值夜的玲瓏朦朦朧朧地提醒她:“小姐,睡吧……孟夫人今日特地使人來說,小姐已經兩天不上學了,明兒一定要去了……再逃學就要打你手板……”
沈濯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煮石居的長勤天天在外頭閑逛,她要是不知道今日花錦院裡發生了什麼,沈濯把大廚房的石磨吃下去!
就這麼著,竟然都不給自己放一天假麼?
還威脅自己……
玲瓏嘟囔:“小姐,閉眼,睡覺……”
沈濯終於也睡去了。
翌日一大早,她還坐在帳子裡犯著迷糊,茉莉就一臉驚慌地跑進來:“小姐,快起身!大老爺來了,在您書房看您練字的功課呢!”
沈濯頓時一個激靈,噌地就跳了起來,簡直氣急敗壞:“快快快!青鹽,洗臉水,今兒就單螺髻就好!”
等她梳洗完畢,規規矩矩地小碎步著走進書房,只見沈信言已經站在案前自己研墨寫字了。
“爹爹早。”沈濯做了一個標準的萬福。
可沈信言嗯了一聲,頭也沒抬,然後命人:“爾等退下,我與二小姐說話,閑雜人等遠開。”
剛聽見了訊息趕來的秋嬤嬤在門口聽見了,忙讓六奴等人出去,又道:“給老大爺和二小姐煮一些熱飲子來。大老爺喜歡吃酥酪的。”
沈信言這才抬頭看了秋嬤嬤一眼,彎了彎嘴角,點點頭,當做打了招呼,道:“秋嬤嬤也去歇著吧。”
秋嬤嬤愣了一愣,垂下頭去,慢慢答了是字,佝僂了腰身,出去了。
屋子裡只剩了父女二人。
沈濯回頭看了看秋嬤嬤,抿抿嘴,低聲道:“嬤嬤年紀大了……”
沈信言看著她的樣子,嘴角彎了一彎。
女兒這半年的變化,昨夜在妻子口中他得知了大半。孰料今晨竟又從芳菲嘴裡聽了更重要的另外一小半。
只是——
多智未免近妖,這孩子,怕是那一次的失魂症,真的動了她的根本了。
沈信言心底有一絲疑忌。
沈濯再回過頭來,沈信言的表情已經完全恢複了正常。
“爹爹,想跟女兒說什麼?”
沈濯的表現十分中規中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