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腳程快,我去吧。”碧蘿說完轉身就走了,兕心只來得及對著她的背影喊了句“小心”。
兕心剛準備收拾收拾去準備幾個人的晚餐,突然聽見樓下的房間內,傳來了碗筷落地的碎裂聲。她豎起耳朵聽了一下,心道,泠王爺啊泠王爺,你跟我發脾氣,我不能把你怎麼著,可是你跟我主子發脾氣,她可不會吃你那一套的。
思及此,她好心情的去後院剪了些蔬菜,去了廚房。
二樓左側最裡面的房內,一身殘甲血汙的元季歪躺在床上,他面色憔悴,眼眸赤紅,他瞪著謫言,大吼道:“雲國亡了,你救我有什麼意義?!”
半天不曾開口的謫言看著隨著這聲怒吼迅速又映出些許殷紅血跡的他的胸前一會兒,又面無表情地轉過臉,看著一地的碎碗和撒了滿地的粥和湯藥,甩甩黏在手上的米粒。
“泠王爺你問我救你的意義?”她又轉回頭對著元季,微微歪著腦袋,露出有絲苦惱的表情,對元季笑著說道:“嗯……大概,就是為了看到你現在這副樣子吧。”
傷重憔悴,一身的頹敗。和初見時那份冰冷傲然,真,不可同日而語呢。
元季聞言,迅速凝眉,剛準備破口大罵,便看到了謫言白皙的左邊臉頰上,有一塊圓圓的紅痕。
那是,被他甩出去的碗給撞上的。
他微凝了心神,想了想自打認識謫言以來,她的所作所為,便放軟了口氣道:“林家主你冒險於虎xue之中救我與汀姨,我十分感激,只是,這真的沒有任何意義。”
蕭國攻上雲國時,謫言從崖州趕回臨都,集結了林家所有的大巫,每日每夜都在想著用什麼方法對付新的巫屍的事兒,就在她準備再上湘水郡去問詢墨凜之時,雲國防線接連失守的訊息傳來了。
那個時候她才知道,元燿為了樂正瀠,不顧前線戰事吃緊,執意回了宏佑。她在趕往雲國的半道,便聽到元爍身死,遼南失守的訊息。
她緊趕慢趕,終於在八月初四晚間,趕到了被巫屍攻陷的永南,在兩具厚得砍不破的堅冰下,找到了一息尚存的元季和樂正瀠。
她見到了那兩具堅冰便知道,那肯定是樂正瀠知道守城無望,便想著用最後的氣力,為自己和元燿,留一具全屍的。
她在屍堆裡帶回了他們。
“沒有意義嗎?”謫言起身蹲下,撿起託盤收拾起了一地的殘渣,輕聲道:“你們這樣的人,倒不值得我林謫言費心去做沒有意義的事兒。”
元季聞言,心內一動,想要問詢,卻不料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疼得眉頭一皺。
謫言起身,正好看到了他這副模樣。
“包紮傷口,好好吃飯,好好吃藥,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些道理不用我多說你也能知道。你心有不忿我也能理解,但是元季,對著救命恩人生氣,不是沒良心,而是沒德性。”謫言邊說邊朝屋外走:“其實我還真有些弄不懂你為什麼要生氣,元燿那個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性子,你可比我熟,他拎得清自己要什麼,你們這些局外人這是何苦呢?”
確實,元季如此失望兵敗只是一個誘因,最根本的原因,其實就是大敵當前之際,元燿得了無極宮遇險的訊息,遍不顧他的勸阻,執意帶人回了宏佑。
他無帶兵打仗的經驗,對付巫屍也全憑將領指揮。那個時候,他想起了昔日外公帶著兩具百年巫屍在一夜屠盡對方巫屍的情況。
若是不那麼急於除掉那些巫屍,外公不會死,雲國,也未必就會敗了。
後來,生父的死訊在遼南傳到永南,他痛苦絕望之際,萬般思緒湧上心頭,對年齡與他相差無幾的慕容荿的手段心計,對叔父的失望,對滿眼血腥無奈的不忿無奈,讓他覺得疲憊。